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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水打斷了他,掰著手指頭數:「一,你窮到偷偷住別人的房子,把你的老巢安置在別人的家裡;二,你還帶著你的植物人偷穿別人的衣服;三,你還偷學卡托帕斯,人家姓卡,你也要姓卡,別人以自己的名字為組織名,你也以自己的名字為組織名;四,你偷學卡托帕斯的樣子,打扮得人模狗樣,裝作是上流貴族紳士有風度的樣子……綜上所述,你還不夠下。流嗎?」
「我、我我……」卡格拉一口氣卡在了喉嚨里,渾身抽搐,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牧水腿有些麻了,他撐著地面站了起來。
「我得帶著你一塊兒去拿手冊,在這之前,你要先放出我的朋友。」
卡格拉喘了半天才緩和了喉嚨里的那口氣。
他說:「好……」
牧水拽了他一把。
卡格拉晃了晃,勉強坐住了身體。
他這才將這個環境打量得更加清楚了。
哦,之前這個少年說什麼?
他說這裡是樂園?
這裡是樂園?!
卡格拉不想承認這裡比他的別墅強。
可如果這裡是樂園的話,那他還願意承認一點……
可是……可是如果這裡是樂園,那少年呢?
卡格拉的眼珠驟然凸了出來。
「你是齊?」卡格拉顫聲道。
牧水一時間沒聽清:「什麼?」
……
掛起來的金色帘子後。
卡托帕斯打了個噴嚏。
他抬頭看了看陰沉沉的天,啞聲道:「卡格拉想死嗎?」
骨飛說:「大概是的吧,竟然想和我們做交易。」
卡托帕斯又打了個噴嚏。
什麼時候這些蠢貨才能學會不那樣頻繁地呼喚他?他們就不能學會去求求耶穌上帝聖母瑪利亞管他什麼鬼東西總之別他媽在心底念卡托帕斯嗎?
他面無表情地盯著天空,心底的躁鬱升到了頂點。
又他媽是喪了吧唧的一天!
人生真是毫無樂趣!
遙遠的另一邊。
別墅群圍起來的小區大門外。
一輛計程車在門外停了下來,司機忍不住感嘆了一聲:「這是怎麼回事?門怎麼都倒了?」
乘客並沒有聽他的絮叨。
下一刻,穿著灰色風衣、一臉書卷氣的男人,從計程車里沖了出來。
男人身上的衣服頃刻間就濕透了,連帶眼鏡也都被雨水模糊了。
男人身形挺拔,年紀大約在四十來歲,眼角點綴著淺淺的皺紋,成熟而又英俊。
他盯著面前傾倒的大門,抬手取下了眼鏡,底下嚴肅冷厲的面龐,更清晰地暴露了出來。最後的那幾絲書卷氣,也被眼鏡帶走了。
他攥著眼鏡,手背青筋凸起。
只聽見「啪嚓」一聲脆響。
鏡片在他的掌心被生生捏碎了,碎片劃破了他的掌心,男人也不管不顧。
他的五官繃緊,一點血從掌心滲了出來,滴落混合進了雨水裡。
「牧水……」
第62章 活物與死物
「你剛剛說什麼?」牧水又問了一遍。
卡格拉緩緩站起身來, 在小丑們的圍堵下, 他的身形顯得狼狽又瘦弱。他抬起頭,重新看向了牧水。卡格拉張了張嘴,但緊跟著就閉上了。
卡格拉不敢開口, 不敢得到一個肯定的回答。
太可怕了我的聖母瑪利亞!
他在那裡大肆渲染自己掌握了規則,比金和齊更優秀, 是個何等的天才!
而齊就站在他的面前……
不……
他不敢想像!
卡格拉覺得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然後暴曬在太陽底下。
卡格拉覺得自己只要再往深里, 多想那麼一點點,就會羞憤得昏厥過去。
於是他及時地閉嘴了。
「走吧。」牧水走在了前面。
小丑們立刻緊緊跟了上去。
在卡格拉看來,這一幕無疑更佐證了牧水的身份。這些小丑無疑都是他的擁躉!
他哪兒知道, 在半天之前, 這些小丑還打算把牧水給綁架了呢。
牧水一邊慢吞吞地往前走,一邊出聲:「你知道你和齊比,輸在哪裡嗎?」
卡格拉怔怔道:「哪裡?」
「你的作品是死物, 他的作品是活物。」牧水輕聲說。
他們走出了房間, 卡格拉跟著他,搖搖晃晃地上了走廊。他嘶聲道:「什麼?什麼死物活物?」
牧水頂著一張純良的臉,睜著眼就開始瞎編:「『樂園』是有生命的, 它會進行自我的修復和進化。你在手冊里見過和它們相關的記載嗎?要知道在之前,它們僅僅只是填充了棉花的人偶,甚至有一些只是掛在牆上的小丑服。它們只有我的指節那樣大。但它們卻在時間的流逝中,漸漸擁有了生命。能脫離『樂園』的禁錮,在人世間行走。」
「而你製造出的『別墅』, 只是一個囚住人的死物,它受你的意念所操控,完全不具備自我的意識,更無法完成自我修復和進化,無法自我催生出生命。一旦沒有你,它就徹底失效了。」
卡格拉頓住了腳步,死死咬著牙。
這個男人的臉龐上,寫滿了不可置信和自我唾棄之間來回掙扎的糾結之色。
「你是天才嗎?」牧水說到這裡頓了下,然後搖了搖頭:「你不是。你過早地沉溺在優秀的假象中,反而忽視了其它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