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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車禍兩個字,談太太就差點跳起來。
談鏡會變成這樣,就是跟車禍脫不了關係。再提這兩個字,就跟往人肺管子上戳似的。談太太臉色大變,想也不想就道:「要我跟你爸做什麼?只管說。不是什麼難事。」
談鏡張嘴還準備往下說,一直沉默的袁盛突然開了口:「他叫牧水。」
袁太太受寵若驚,立刻認認真真地聽了起來。
談鏡聽袁盛開口了,自然就閉了嘴,等著他往下說。
但袁盛開口說完之後,就突然又沉默了。
談鏡:?
不是袁哥你倒是接著說完啊!
談鏡忙扭頭去看,但看見的只有袁盛臉上戴著的小丑面具,別的表情一概都看不清楚。
其餘人倒是十分有耐心,默默地等著袁盛往下說。
父母與孩子之間的關係早已疏遠多年,他們一邊渴望與之親近,一邊又害怕與之親近。但無論怎麼樣,他們心底都帶著愧疚,只恨不能時時刻刻補償他們。
袁太太看著袁盛臉上的小丑面具,又怕,但又迫切地想要多看兩眼。
說得慢也好。
說得慢還能多留一會兒……
「……他是醫院分派過來負責我的醫生。」袁盛淡淡道:「他從來不怕我。」
聽到這句話,袁太太不自覺地咬住了下唇,將之當做了袁盛無聲的對父母的指控。她張嘴想要辯解點什麼:「我們不是怕你……」
袁盛動了動,面具下的雙眼似乎朝袁太太的方向看了過去。
袁太太立刻就閉嘴不說話了。
袁盛繼續往下道:「他長得很好看,眉眼俊秀,像是山水畫一樣。他喜歡笑,總是溫溫和和地一笑,面頰上就會浮現一點酒窩。」
漂亮又醉人,直往人的心窩子裡戳。
於是他連趕他走都捨不得。
之後更是恨不得將少年藏在掌心捂起來。
袁太太聽到這裡,慢慢聽出點兒不對味兒來了。
談太太也瞪大了眼。
「他陪我住在地下室。」
袁太太聽得揪著心疼,一張秀氣怯弱的臉都糾結成了團。
「我跟著他回家,一住幾個月。」
談太太嘀咕。
都同居了?
「……直到現在。」袁盛的語氣驟然從死一般的平靜,轉成了森寒:「他死了。」
袁太太眼淚唰地下來了,小心翼翼地問:「她,她死了?」
袁盛年紀還小的時候,袁太太作為他的母親,也是暢想過將來自己的孩子,會長成什麼模樣,上什麼樣的學校,繼承父親的事業,找到喜歡的女孩子帶回家……但這樣的暢想,在他年少的時候,就全部破滅了。
直到現在,聽他突然提起來喜歡的人。
他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突然有了喜歡的人,這才剛剛和她提起,喜歡的人卻就已經死了。
袁太太一顆心都要碎了。
「她是你喜歡的人?」袁太太的眼淚又涌了些出來。
喜歡的人?
袁盛面具之下的面容怔了怔。
他想要占有他。
就是喜歡嗎?
「嗯。」袁盛低低地應了聲。
袁太太看他狀態不太對,又小心地伸出了手:「坐、坐下來說好嗎?面具也摘下來吧?我、我和你爸爸,不太怕的。」
袁盛卻沒有動,他淡淡道:「我需要你們去接洽官方組織,再調取這輛車當天行進路線的所有監控錄像。我需要有人盯著警局,隨時有消息隨時反饋……」
袁太太連連點頭:「好,好。」
一直沒有開口的袁父,沉聲開口:「什麼人膽子這麼大,敢這麼動手?」
「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怪物。」
袁父扭頭問談父:「沒記錯的話,白家那小子,和這類組織接觸比較多吧?」
談父點頭:「給白家遞個名帖,直接從他們那兒去接觸。這樣更快。」
「我和袁哥近期肯定會在外多活動了,外面如果有什麼人說閒話,你們就得自個兒多擔待著了。」談鏡笑呵呵地說。
談太太罵道:「這不是應該的嗎?果然是這些年……生疏了。」
談鏡還是笑呵呵的,沒多說。
袁父沉聲道:「新的身份,包括車、銀。行。卡,一些必需品,我會讓人準備好送到這裡來。」
談太太咬咬牙道:「如果可能的話,不如一塊兒吃個飯吧?就一頓。」
談鏡扭頭看袁盛:「我沒意見,看袁哥……」
袁盛腦中某個念頭越發清晰,他抿了下唇,開口道:「哪怕牧水死了……」
袁太太連忙道:「我懂我懂。我們……我們不會有任何不滿。就,就當她已經是袁家的媳婦兒了。將來你要安葬她,給她立碑,就立在袁家陵園。」袁太太絞盡腦汁地討好著多年不見的兒子:「……現在技術這麼發達,你要是有她的照片,還可以拿來P一下,也能P出個結婚照,到時候就掛家裡,掛家裡。」
談鏡扶額,心底的悲傷反倒被沖淡了點兒,心說,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袁盛竟然還正兒八經地考慮了一下,然後應了聲,說:「他不是女孩子。」
袁太太怔了下:「男、男的?」
她倒抽了一口氣,那口氣堵在了嗓子眼兒里。
但……但……「……那不是媳婦兒,是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