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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幾下的功夫, 牧水覺得自己已經把這輩子的頭部肩頸運動都做完了。
「袁哥去對面嗎?」牧水問出了聲。
除了袁盛對那玩意兒免疫以外,其他人一碰就會被纏上, 然後很快失去行動能力。
袁盛:「等著。」
話音落下,他已經撐著地面,飛快地爬到了那扇門附近, 等跨過門之後, 袁盛就立刻站起了身。
牧水隱約看見地上有什麼東西又蠕動了一下。
應該是那些液體,在感知到有人重新進入空間內之後,就立刻又活過來了。
袁盛一走, 陳致遠就很快來到了牧水的身邊。
「你擔心他?」陳致遠沉聲問。
牧水想搖頭, 但又覺得搖頭這個動作做起來實在太麻煩了,於是生生打住了這個動作。他軟聲道:「不擔心啊。」
陳致遠的神色略有緩和,正準備再說點什麼。
牧水緊跟著又開了口:「剛才那些纏住你們的白色生物, 在你們被袁哥帶回來的時候,就在瞬間被這個空間的規則化為了齏粉。門那邊剩下的,還活著的,還能夠繼續害人的白色生物,應該已經很少了。以袁哥的本事……」
談鏡在一邊接口:「也就分分鐘的事。」
陳致遠的臉色又沉了回去:「……」
多難得, 袁盛不在。
陳致遠還是沒捨得放過這麼好的機會,他側過頭,目光落在牧水的身上,儘量心平氣和地道:「既然你也已經知道,袁盛是個擁有多麼可怕的力量的人。過去研究院對他的各種描述,並非作假。他的的確確是個十分棘手的人物,隨時隨地都可能為身邊的人帶來危險……」
陳致遠冷聲道:「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你還固執地要繼續守在他的身邊嗎?」
牧水以為自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他能理解老師對他的關心,他也可以裝作看不見老師和潘的聯繫,只單單將這當做是老師的另類溫柔。可是他自己已經決定好的事,老師為什麼還要固執地來干涉呢?
牧水避開了陳致遠的目光,他連看也沒有再看向自己的老師。
牧水小聲的,語調依舊柔軟的,但卻帶著說不出的堅韌味道:「既然是這樣,那我更應該守在他的身邊啊。從一開始,我的工作不就是,要監護他的心理健康安全,以確保他不會做出傷害別人的事嗎?」
陳致遠不出聲了。
他盯著牧水,臉色突然間有了巨大的變化。
陳致遠的眉眼間湧出了怒意,談鏡的火光照耀之下,陳致遠的五官都微微扭曲了。
他咬著牙,頭一次這樣失態:「……是我的錯,從一開始,我就不該那麼教你,不該把你教成這個模樣。」
牧水不出聲了。
老師的憤怒其實對於他來說是一種傷害。
但他的確無法按老師說的那樣去做,之前是這樣,在發現老師和潘的聯繫之後,就更是這樣。
他的確已經無法像過去一樣,完完全全地去相信自己的老師了。
「水水!」談鏡一聲驚叫。
「嗯?」牧水猛地抬起了頭。
「快好了!」談鏡說。
他的聲音攪亂了剛才凝滯的氣氛。
牧水朝門的那一邊看去。
袁盛的身上籠罩住了一個巨大的虛影,乍然一看,就如同茫茫沙漠中,旅人見到的海市蜃樓。
那個虛影實在大得可怕,甚至隱約還有要向四周擴散開的跡象,以遮天蔽日之態。
談鏡手骨上的火苗不知道何時熄滅了。
不過轉瞬的功夫,門的那一邊也黑了下來。
兩邊的黑暗融為了一體。
牧水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最後確認,的確里外都黑了。
——那些螢火蟲呢?它們不見了?
失去了光亮,他們就相當於徹底失去了視覺。黑暗中,他們的聽覺相應地變得更加敏銳了。
牧水聽見了什麼被撕裂的聲音,「刺——啦——」
然後就是極度的安靜。
安靜得像是大家都進入了睡夢中一樣。
就在這時候,袁盛的聲音響起了:「好了。」
牧水茫然地抬眼,朝前方胡亂轉動了兩下目光,但實在太黑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袁盛好像動了,他重新趴了下來,就在他趴下來的那一瞬間,門那一邊重新有了光亮。而這次不是螢火蟲的光了,而是一點淺淡的月光灑落了下來。
月光要比螢火蟲的光明亮得多,牧水一眼就看見了趴在門口的袁盛。
這種狼狽的姿勢,放在他的身上卻絲毫不顯得狼狽奇怪。
牧水的目光越過袁盛,看了看那一頭散落在地上的伴生生物的屍體。
它們在慢慢融於地下。
牧水抬頭。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空中的月亮好像都抖了抖。
是那個空間快要崩塌了嗎?
袁盛很快就爬回了寵物店的二樓。但剎那間,牧水猛地想起來……老師占了袁哥的位置,那袁哥怎麼辦?爬過去的話,兩個人會不會打一架?
牧水抿了抿唇:「袁哥。」
「嗯。」袁盛的聲音在籠罩住寵物店的黑暗裡響起。
牧水使勁兒把胳膊往前伸了伸:「袁哥,你抓我的手。你摸到了嗎?」
袁盛沒有問為什麼要抓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