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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迅速約定好新的地點、時間,大概是他也想知道,電話這一頭是誰知道了他的真名。
老師大概不會想到,卡格拉會在他們的脅迫下打電話吧?
更不會想到,他就在電話旁,把所有的聲音都收入了耳朵里吧?
打完這通電話,牧水的情緒一下子就變得低落了。
本來以為通過卡格拉,抓住幕後和他進行交易的對象,獲得與「潘」相關的更多的信息。
但事實上,卻讓腦子裡本來就打了結的線索,現在完完全全滾成了一個毛線球,更理不清了。
老師是什麼身份?
他為什麼和潘有關係?
他之所以在失蹤很久之後,突然打給自己電話,並出現在別墅,是因為他從潘的組織內部,截獲了交易信息,於是代替了原本的交易人員前來,想要直接把他從卡格拉的手裡接走嗎?
還有,老師阻攔他接手齊星漢、袁盛等人,又是什麼原因呢?
現在看上去,這一切都不僅僅只是因為出於對他的關心和愛護了。
這種感情里摻上雜質的感覺,讓人覺得很不高興。
不高興得腦闊都痛了。
牧水抬手用力戳了戳腦門,大步走在了前面。
冷空氣撲面而來,一吸一大口,塞滿了嗓子眼兒。牧水狠狠嗆了幾下,嗆得肺里都痛了。不過那種不高興的滋味兒,倒是被肺痛的感覺壓下去了。
「我們要去江城路。」牧水回過頭和袁盛說,眼淚汪汪,說著打了個噴嚏,又跟著劇烈咳了好幾下,咳得鼻尖、眼圈,連帶兩頰和脖子根全都紅了。
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被煮熟了的蝦米。
可憐又可愛。
袁盛的面具還攥在牧水的手裡,他的眼前沒有了遮擋,目光就能輕鬆捕捉到牧水的模樣。
他難受時皺起的眉眼,抿緊的唇,還有眼底的水光……每一個細節,都深深烙在了袁盛的眼底。
袁盛:「好。」
談鏡神色怪異地插聲道:「昨天才到,這就要下山去什麼江城路?」
袁盛沒回答他的話,只是看著前方的牧水。
牧水抬手揉了揉鼻子,忍著鼻子裡的酸意和冷空氣過去之後的辣意,低聲說:「嗯,有事要去做的,去抓壞人。」
談鏡忍不住嘀咕:「這老袁不就挺壞的麼?還上哪兒抓去?現成一個拿去燉湯。」
牧水回頭:「嗯?」
談鏡:「沒事兒。」
牧水又揉了揉鼻子:「哦。」
袁盛從後頭踢了一腳談鏡的屁股,談鏡立馬又發出了嘎吱嘎吱快要散架的聲音。談鏡怪叫一聲:「壞了壞了,本來就要壞了,再壞沒人給修了……」
牧水連忙又回頭:「3D列印能修嗎?」
談鏡看見他一副認認真真關心的樣子,有點想笑,但到底還是憋住了這點笑意,也認認真真地晃著頭說:「那不能。那也就只能做個假肢,我這是真真切切自個兒的骨頭。那要壞了,沒得修。」
牧水:「哦,那是不能踹散架了。」
談鏡心說真他媽可愛死了,然後扭頭就跟袁盛說:「您聽見了吧?以後悠著點兒。」
袁盛:「……」
談鏡扭了扭骨頭架子,生怕再挨一腳,結果還真沒見袁盛再動了。
談鏡忍不住小聲嘀咕,這哪兒來的小朋友呢這是?
這是緊箍咒成精了怎麼滴?
……
這座山莊藏得深,光下山就得花上三個小時。
牧水看了眼牆上的掛鍾,已經是下午一點三十分了,卡格拉在一邊出聲說:「我們得走了。」
「那是,下了山還得避開下班高峰期的車流呢。」談鏡在旁邊沒個正形地插嘴。
牧水搖搖頭:「他會一直等的,我們不用急。」
說完,牧水就半趴在了面前的桌子上,對要去見接頭人這件事,一下子就興趣缺缺了。
但是再怎麼捱,也捱到了下午三點。
牧水到底還是不願意錯過時間點,他慢吞吞地起身,幾人一塊兒準備下山。
前一天,他還想著怎麼跟袁盛一塊兒,從老師眼皮子底下跑路呢,跑得越遠越好……
到了今天,他就又得自己往老師面前送了。
牧水的眉頭皺得緊緊的,走在袁盛的身後,都有點心不在焉,腳底下的石子咕嚕嚕被踢得滾遠了一顆又一顆……
袁盛突然回身,一把將牧水扛了起來。
牧水身體突然懸空,他本能地揪住了袁盛的背,然後牢牢騎在了他的身上。
焦嚴慢了半步,只能慢吞吞地收回了手。
談鏡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頭,這會兒再看見這一幕,倒也不覺得有多奇怪了。
等到了山腳下,牧水幾人上了車,談鏡則準備返身回山。
牧水扒拉在袁盛的脖子上,盯著談鏡,低聲問:「談先生能一起去嗎?」
談鏡有點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嘴唇一張一合間,半邊臉骨都發出了咔咔的聲音:「我一起?我能幫上忙?」
牧水點了點頭:「要麻煩談先生一點事。」
談鏡不知道在山裡待了多久了,他一邊往下山下走,牧水只要一回頭,就能瞥見他微眯起眼,微仰著頭,神色微微怔忡的樣子。
越是往下走,他的表現就越明顯。
談鏡的手骨按在車門上,湊近了問牧水:「是做什麼?像今兒在山上一樣,幫你打電話?還是去幹什麼?露不露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