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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寶錚偷偷對他豎起了大拇指,男人解決了一個大難題,高高興興地走了。

    他只叫她先和鳳棲在一起等著,說回去給她拿她的東西過來。

    都知道林十三有女無兒,一聽寶兒是他的乾兒子,都在遠處觀望,倒是鳳棲拽下了別人的衣衫,脫了自己的外件鋪了地上,拽過她讓她坐了下來。

    兩個人並肩一起,他問她幾時來的,問她來營地娘知道嗎,問她來幹什麼,問她要留多久,一口氣問了她好幾個問題。

    寶兒被他問得直笑:“你總得一個一個問我才好答你,一口氣問這麼多我不知道答你哪個。”

    她眉眼如畫,雖然穿著粗布衫子,但是熟悉的臉上全是嬌憨,怎不叫人心動,常鳳棲抿唇,眸色沉沉,好半晌再開口卻是只關心一個問題了:“餓了沒有?吃我的餅吧!”

    寶兒剛才就注意到了,他吃得特別慢,要說她們姐弟兩個人,唯一的共同點就是吃東西都很講究,鳳棲手裡也只這麼一張餅,怎好意思伸手去拿,她當即搖頭,張口就是謊話:“不餓……”

    結果她的肚子很不配合她,話未說完就咕嚕咕嚕起來。  

    也是真的,前日晚上因為顧蓮池晚飯都沒吃,今日一早又沒顧得上家宴,這大半天什麼沒有吃,當然飢腸轆轆,寶兒自己聽見咕嚕聲,都被自己窘樂了,下一刻大餅一分為二,大半的就到了她的手裡。

    還有菜湯,鳳棲也笑:“你先湊合吃墊墊肚子,估計你爹一時半會也顧不上你,他才回來一定忙,你就跟我一起,總算能相互照應一下頁是好的。”

    難得在她面前,他和顏悅色也不挖苦她,還是家人好,寶兒發自內心地感慨。

    她兩個人坐在一起,也喝了他的菜湯,也嚼著他的餅。

    寶兒的目光到處轉了轉,才吃了兩口,詫異地扭頭看著他:“怎麼沒看見顧蓮池?他昨日也來營地了,不和你們一起嗎?”

    常鳳棲嗤笑一聲,不屑道:“他怎麼可能和我們在一起?他爹是信陵君,來了也自當是個小爺,問他幹什麼!”

    寶兒抿唇,有點食不下咽了:“之前他和我爹也去剿匪還傷過,受過皇上嘉獎的,要說他有待遇也是他拼命得來的,跟他爹沒什麼太大關係,你不要這麼說他。”

    少年抬眸,嘻嘻道:“喲,跟他爹沒什麼關係?傻蛋你說這話好沒意思,自古以來都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兒子愛打洞。貓生貓,狗生狗,小偷孩子三隻手,為什麼這樣說呢,因為有信陵君那樣的爹,自然有顧蓮池那樣的兒,不然他比誰厲害到哪去,哼~”  

    其實寶兒心裡很明白世道的,但是幾乎是下意識地,顧蓮池如何如何可憐在她心裡已經埋下了深根,不論如何她也說不出詆毀他的話來,自然是要幫著他兩句的:“有那樣的爹,也是他天生的福氣,再說你的話也不絕對,你看你從來沒有爹娘,現在不也是很好嗎?”

    常鳳棲本來就最是厭惡顧蓮池,聽見寶兒為他說話,更是怒由心生:“我爹要還活著,他爹算個屁!”

    他幼時混跡於市井,說話有時候的確粗俗,但是隨著年紀的增長,已經很少喜怒形於色了,屁字才一出口立即察覺到自己失態了,連忙假意喝湯裝作自己嗆到了,狠狠咳了幾聲。

    寶兒還不等反應過來,立即拍著他的後背:“好啦,我也不是說你怎麼的,咱們不論爹,將來咱們保家衛國上陣殺敵立大功,姐看好你!”

    她一時忘了,姐字就冒出來了。

    抬頭看看沒有人注意到她才鬆了口氣,鳳棲臉色複雜,看著她一副姐姐我相信你的模樣,到底還是別過臉去了。寶兒自討沒趣,也咬住了餅,遠處山風吹過,一團火紅由遠至近。

    她注意到了,漫不經心地嚼著干餅,快到眼前,旗身一動,才是看清。  

    原來是少年身披披風,騎著高頭大馬,疾馳而過。

    不同於身邊的所有新兵粗布麻衫,他依舊是錦衣華服,然而再華貴的服飾在他身上也不過是錦上添花,顧蓮池一手扯著韁繩,一手提著杆飄起的大旗,山風卷著他火紅的披風,襯著他冷峻的眉眼,片刻就消失在了眼前。

    鮮衣怒馬,如是火焰燙了眼,寶兒狠命地捶了兩下自己胸口,憋紅了臉。

    常鳳棲回過神來拍她,用力在她後背拍了兩下,小姑娘一口乾餅吐了出來,才覺呼吸順暢。

    她噎住了……

    第一一五章

    山里一到了晚上,特別的涼。

    常鳳棲的帳篷剛好在山腳之心,還背著點風,比較暖的了。

    天黑之前,林十三讓袁旭把寶兒的包袱送了來,鳳棲帶著她回了自己的帳篷,有了寶兒,待遇立即就變得不一樣起來,袁旭還給他們帶來了厚厚的地毯以及氈子。

    鳳棲和他一起把帳篷里舖平整了,又給寶兒放了氈被。

    袁旭跑了寶兒的身邊,直套近乎:“小公子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從明兒起,我就跟著小公子了,暫時也先小公子在這邊委屈幾日,吃的也不能開小灶,咱將軍也說了,不能搞特殊,見諒了!”  

    寶兒見他又是鞠躬又是作揖的,連忙扶了他一把:“我懂得的,叫爹爹放心。”

    袁旭擠眉弄眼地撞了她一下肩頭,背著鳳棲掩唇道:“其實搞特殊也沒什麼,我說顧大公子已經開了先河了,咱怕什麼,但是將軍說了不許,他非說那位官職在身,又是天之驕子……誒你拽我幹什麼!”

    他話還沒說完,被身後的鳳棲一把拉開了去。

    少年立於袁旭和寶兒當中,很認真地拱手讓行:“袁哥袁哥袁哥,趕緊回去復命也叫林將軍放心不是?”

    袁旭一拍腦門,伸手指了指他,然後繞過他對寶兒揮手傻笑:“先在這住下,明日再聽將軍安排!我先走了,有事指使鳳棲也是一樣的,敢不聽話,我叫林將軍打折他的腿!”

    寶兒嗯嗯直點頭:“知道了,謝謝袁哥。”

    袁旭可是很滿意袁哥這個稱呼,高高興興地回去復命去了,寶兒一回頭,腦門上頓時挨了一記:“你還點頭,真拿我當你身邊丫鬟啊,敢指使我,我打折你腿!”  

    他一本正經地看著她,眉眼間全是得意。

    寶兒捂著腦門,剛要揮拳頭嚇唬他,卻見少年一下彎下了腰去,嚇得她連忙去扶:“怎麼了?”

    常鳳棲故意咬著唇:“想是嗆到了冷風,肚子疼。”

    他彎著腰,彎著彎著直接躺倒在了地毯上面,寶兒見他臉色痛苦不似作假,當即來抱:“疼得很厲害嗎?我去找軍醫來給你看看吧,先躺下,別動。”

    她很是緊張,才半拖半抱著給人放倒在一邊被褥之上,起身就要走。

    常鳳棲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別去,這可不比在家,營地里就是這樣,死個把人都不當回事,肚子疼誰能管呢,你就……你就在旁邊看著我陪我一會就好了。”

    他說得也有道理,許是嗆到了冷風,一會就好了。

    寶兒連忙跑到帳口,掖緊了風口,回來又拽過被來要給他蓋,鳳棲低頭一看她將自己放了帶氈子的褥子上,一骨碌就坐起來了:“你睡這裡,我睡那邊就好。”

    山里涼,沒有那麼多的氈子和地毯,估計也就是林十三自己的,才拿來給寶兒用的。  

    常鳳棲怎麼可能霸占,自然要讓給她用,寶兒一見他要走,又給他拉住了:“我從小就很少生病的,我娘說我底子好不怕涼的,你還病著,你住氈子上面能更好些。”

    少年才剛裝完肚子疼,現在有點裝不下去了,他掙脫她的手,三步兩步到了自己鋪子上,這就坐了下來:“肚子疼不是病,現在就不疼了,地下涼是有地風的,你一個姑娘家可不能叫你受著,還是你住氈子上面,我給你守夜。”

    說著,往後一倒,這就抓過被子蓋在了身上。

    寶兒見他模樣,才反應過來剛才多半是裝病,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剛才是在騙我?”

    鳳棲噗嗤一聲笑了:“誰叫你這麼好騙,和小時候一樣。”

    話音剛落,寶兒整個人就撲了過去,她一下將自己摔了他的身上,胳膊一伸一抬再一圈,立即勒住了他的頸子,因為胳膊肘還拐著他,隔著被子兩個人呈現了一個非常纏在一起的姿勢。

    少年吃痛,可偏偏笑得開心:“你沒騙你,你真是很好騙。”

    二人小的時候在一起,他就總比她聰明很多,更多的時候,他總在言語上更勝一籌,而她習慣於武力解決。自從鳳棲去了常家,等她再回來,二人之間已經生了許多嫌隙,再沒有鬧過,他有什麼好的東西都會給她送去,然而,她再未打過他。  

    此時身上吃痛,常鳳棲卻是笑得越發痛快:“勒死我得了,寶兒……”

    寶兒也想起小時候怎麼打他的了,一時間親厚許多,她在他腦門上也學他模樣敲了他一記,也是轉身拿起了自己的包袱,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大帳外面,冷風嗚嗚地吹著,偶爾還能聽見遠處什麼動物的怪叫聲,她收拾一通,目光開始四下尋找。

    仿佛是知道她在找什麼一樣,鳳棲揚著眉,偏過臉來看著她笑:“你當這是什麼地方,沒有那麼多熱水給你用的,三天能燒一次水就不錯的了,冷水也得去打,今天就別洗了,趕明兒我幫你想想辦法。”

    寶兒知道自己進了營地,再不能矯情,也不以為意:“沒事,和你一樣就行。”

    鳳棲幾乎整個人都縮在被底,只露出一雙眼睛看著她,帳篷當中燭火昏暗,少女背對著他脫下了外衫,身形窈窕。他一低眸,當即翻了個身去,背對於她。

    寶兒把衣服都收拾妥當了,才鑽進了被底,眼見著對面的少年一動不動,輕聲道:“鳳棲,我吹燈了啊,你睡著了嗎?”

    說著拿起枕邊的一個寬竹簡,狠命一扇,燭火頓時滅了。  

    一片漆黑,常鳳棲在黑暗當中勾起唇來:“睡著了,怎麼了?”

    睡著了還應她?

    寶兒無意和他笑鬧,白天裡騎了多半日的馬,到了營地也沒閒著,又累又乏:“沒事,在這能遇著你,真好,我睡了,明日就和你一起去校場。”

    她打了個哈欠,閉上了眼睛。

    常鳳棲聽著她沒有動靜了,好半晌才又翻身回來,兩個人之間,僅僅隔著一個氈子的邊,就仿佛隔著千山萬水一樣,他適應了黑暗,終於能看清她的輪廓了,才是曲起一臂,枕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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