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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一揮,也不知道把什麼東西揮落地上去了。
也是渾身燥熱口乾舌燥想要喝水,迷迷糊糊拿了李靜旁邊的一個碗,端過來就喝了。
不是水還是酒。
有時候喝酒就是這樣,情緒上來了,就控制不住了。
李靜伏在桌子上嗚嗚地哭,又是沒完沒了了的魔音灌腦。
寶兒竟然覺得這果酒好喝了,伸手拍了拍李靜的後腦勺給她順毛,完全是一副哄小孩的語氣:“行了行了別哭了,你不傻,是他傻,他傻行了吧!他放著你這麼可愛的姑娘不喜歡,喜歡看什麼柳樹!一個個楊柳細腰的風一吹就要倒的樣給誰看呢!”
李靜嗯嗯兩聲,又坐直了身體:“誰楊柳細腰了,你腰最細!”
說著伸手抹了把臉,一低頭拿起了腳邊的新酒壺來:“是吧,我就說他傻吧,我是誰,我是堂堂公主!就他相看的那幾個姑娘,我哪個不認識?趙老頭成天說什麼面相煩死了!他那麼會看相娶他老婆時候怎麼沒好好看看娶家一個母老虎!燕京誰人不知道啊,就他家那老太太年輕時候是有名的醋罈子,還厲害經常對他用什麼家法,給他治得服服帖帖的!到了他孫女這別看她一副好表皮,那肚子裡裝的都是小鬼,誰娶她誰倒霉!”
寶兒開始仔細回想那位姓趙的姑娘,一點印象沒有了!
不過對於看相這件事她立即附議:“就是,那麼會看相給他孫女看看誰家是命中注定的好姻緣送過去就完了麼!你看趙家小姐不怎麼樣,可顧蓮池好像挺喜歡呢,白天還護著人家,擠兌我呢!”
“什麼!”李靜一口酒差點沒噴出來:“他還因為護著她擠兌你了?我看顧蓮池是迷住了吧?指不定這趙二蛋使了什麼妖法開始蠱惑人心了,這麼快就上心了,她也太不要臉了!”
趙二蛋…… 趙二蛋……
寶兒:“趙二蛋是誰?”
李靜一副你太孤陋寡聞的模樣:“她娘多年無子,兩口子一吵架她爹就說她你倒是下個蛋,後來她娘發威了一口氣生了她哥和她,好多人說起她來就叫她老趙頭家的趙二蛋。”
好好一個姑娘家,讓人家叫什麼趙二蛋,可即使這樣,看顧家父子那個模樣,似乎很有聯姻的意思。還說她吃嗆藥了,他才吃嗆藥了!平時看著淡風淡水的,真是有了媳婦就忘了妹,她捏著酒碗,想起顧蓮池奚落她時的模樣,鼻尖噴火:“嗯,他真是太不要臉了,上天怎麼不派個磨人精磨死他!”
李靜趴在桌子上開始迷糊了:“寶兒我給你當嫂子,好不?”
寶兒渾身都熱,恨不得把衣服都脫了,明知道這不可以,就解開了領口幾顆扣子,扶著桌子站了起來,回頭一看雅間窗前放著躺椅,一頭扎了過去。
窗邊嗖嗖的小風吹著她的臉,她覺得舒服極了。
躺在躺椅上面,她腦子已經開始不好了:“我嫂子都快生老二了,你給我當什麼嫂子~”
李靜哼哼著:“你不願意就算了,我也想了我這次要是沒喝死的話,回去我父皇要是沒打死我的話,我就死心了,不喜歡他了,你說的對,都不喜歡我我喜歡他幹什麼,他顧蓮池就是個混蛋,就是個混蛋,讓他和趙二蛋配對去吧!”
寶兒閉上了眼睛,在躺椅上窩了個舒服些的姿勢。
聽著李靜的動靜,她的腦海當中,突然出現了兩顆碩大的蛋。這兩顆蛋滾了一起去,滾著滾著就變成了顧蓮池和趙小姐,兩個人並肩站在一起,一對璧人一樣的,越看越是生氣,氣得她上去就一頓踹,可惜兩個人又變成了兩顆蛋,真是氣死個人了!
李靜困了,趴在桌子動彈不得。
她偏著臉看見寶兒躺在躺椅上面一會抬起腳踢兩下,一會翻個身又蹬兩下腿,也逐漸閉上了眼睛:“寶啊,一會我睡著了,你要記得給我送回宮去啊,不然你就完蛋了!”
似乎聽見這個蛋字了,躺椅上的顧寶錚騰空又踢了一腳,再沒有人回答她了。
很快地,雅間裡就安靜了下來。
她們是須盡歡了,可苦了外面找她們的人了!
李靜悄然出宮,一個人跑了郡王府來,正遇見顧蓮池陪著趙家表姐妹,一怒之下指著他的鼻尖罵了他一頓,他斷然拒絕也未給她留情面,可見她憤憤然出了郡王府也不以為意。這姑娘從來都風風火火的,本來以為是回宮去了,可天快黑了的時候,李厚卻是找上門來,說是找了一大圈了,也沒找到寶兒。
車夫本來接了她是要回去的,但是李靜拿的是黃金令牌,他常送李厚也在宮外遇見著過公主,自然認得。只不過眼看著這刁蠻公主從馬車跳下去,寶兒追著去了,他在街頭勒住馬,才是一掉頭的功夫,就失去了兩個人蹤跡。他不敢耽誤連忙回去告訴李厚,可是李家幾個人一頓找,怎麼也沒找到,沒辦法只得來郡王府通報一聲。
顧修被請了趙家去,偏又不在府中。顧蓮池已被禁足多日,侍衛隊自然不許他出府,不過公主是從郡王府出去的,若是有半點差池沒法交待,也就只得跟了他的身後,也都出了郡王府。
禁衛軍分成了幾小隊,侍衛隊跟著顧蓮池,在燕京城可是給這兩個人好找。
天都黑透了,也沒找到。
戌時一過,到了禁夜時間,更是焦慮,擴大了尋找範圍。
白天還晴空萬里,到了晚上又飄起了雪花。
顧蓮池站在街頭,仰望天空。
那日顧修大怒,他問他,兄妹已成,你即便有那樣的心思又當如何?
是啊,說出口了又能怎樣呢?
他知道答案是無解,一病不起。
禁足無非是強制關著他而已,關住他的人,也僅此而已了。
飄揚的雪花落在他的臉上,涼涼的。
已經禁夜了,偶有些富貴公子哥來回走過,顧蓮池大病初癒,披著斗篷負手而立,整個人都似乎融入到了雪色當中去。正覺彷徨,一人迎面而來,他行色匆匆,四目相對時候,都在彼此眼中看見了嫌惡。
面子上總還是要過得去,常鳳棲微微欠身:“大公子有禮了。”
顧蓮池見他往郡王府方向去,頓時回眸:“你哪裡去?”
鳳棲與他擦肩,腳步不停:“閒逛。”
這個時候閒逛什麼,李厚找寶兒的時候也或許會去常家問,顧蓮池心中一動,當真是關心則亂,越是往遠的地方找越是找不到,也或許她根本就沒有走遠。
眼看著常鳳棲腳下生了風一樣,他也立即轉身。
望南樓前,顧蓮池看見鳳棲的身形一閃就不見了,當即吩咐侍衛隊門外守著,侍衛隊當即領命側立在旁。他撩袍走進,一抬頭果然在樓上瞥見一個小夥計領著常鳳棲往三樓去了。
這小子總有些讓人意想不到的彎彎道道,望南樓竟然還有他的人。
若非收到消息,他不會這麼快找到寶兒。
顧蓮池眸光微動,尾隨在後。
鳳棲也是才知道寶兒失蹤了,網羅了一圈,望南樓的小夥計給他傳了書,這才直奔著來的。他也是心急,上了三樓,直接進了寶兒所在的雅間,一掀帘子就聞到一屋子的酒味,被吹進來的小南風卷得到處都是。
也幸虧是南風,窗口處沒大風氣,不然非落病不可。
顧寶錚仰面躺在躺椅上,睡得正熟。
一邊的李靜也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這兩個人不知道都睡著多久了。
他大步過去,在寶兒身邊站住了。
她衣領微敞,露出白皙的一小截頸子潔白如玉。
從營地回來她養白了,鳳棲低眸看著她,見她睡顏真是啼笑皆非:“你個磨人精,別人找你都找翻天了,你倒好,在這睡大覺。”
他伸手在她臉上颳了刮,嗤笑出聲。
正是傾身,伸手要抱,帘子一掀,顧蓮池已經走了進來。
常鳳棲一手探入寶兒的腰下,一手來抱腿,只淡淡一瞥就是笑了:“大公子來得正好,找到公主了,有勞郡王府送她回宮吧!”
只不過,不等他將人抱起,顧蓮池已然大步來到了他的面前。
若是比誰動作快的話,鳳棲才一抬胳膊就被他按住了,一動之下寶兒滾落回了躺椅當中,因磕到後腦勺了誒呦一聲。
顧蓮池眸色漆黑,緊緊盯著他:“我的人,不勞你費心。”
鳳棲被他按住胳膊,也站直了身體:“卻不知大公子口中所謂你的人,是指的誰?”
顧蓮池只低頭看著寶兒,伸手給她領口處拉扯平整,皺起雙眉來:“醒酒了?”
許是剛才那麼一磕,顧寶錚睜開了眼睛,此時正看著他們發怔。
鳳棲也是看著她:“傻貨,醒醒。”
就在他們兩個人都以為她清醒了的時候,寶兒卻是指著顧蓮池點了點手指頭,很明顯還迷糊著,她人躺在躺椅當中,半闔著眼哼哼著:“我沒醉我告訴你你,你跑我夢裡幹什麼!怎麼的,你現在想理我了?你現在來接我回家了?晚了!我告訴你晚了晚了就晚了。”
語氣當中有多哀怨有多委屈她自己沒有察覺到,又說了好幾遍晚了。
顧蓮池已然扳著躺椅,將她扳到了自己的對面來。
他傾身來,就在鳳棲錯愕的目光當中,對上寶兒眨巴著的眼睛:“這不是來了麼,晚了?”
寶兒似乎有些清醒了,又似乎沒有。
她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好半天,終於咕嘟出一句來:“我不喜歡什麼趙小姐袁小姐。”
他鄭重點頭:“嗯。”
她扁嘴:“嗯是什麼意思?”
他輕聲道:“我也不喜歡她們。”
總算有一句她愛聽的了,寶兒唇角微揚,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好吧,算你來的不晚了。”
顧蓮池低頭看著她,眼底的寵溺都快溢出來了!
他解下自己的斗篷往她身上一裹,才要去抱,常鳳棲身形一動,這就攔在了他的面前。
當真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那樣的目光如何能是兄妹之情!
四目相對,他眼底是嗜血地紅:“顧蓮池,你在幹什麼?你知道你現在在幹什麼嗎?”
顧蓮池不理他,只待上前,鳳棲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你現在是她哥!”
放開了他的胳膊,又來推搡。
進門之前他在幹什麼,顧蓮池隔著帘子都看見了:“常鳳棲,你又在幹什麼,如果我不來你想幹什麼?”
他聲音低沉,也揪住了鳳棲的脖領:“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是她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