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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抿唇,直磨著牙:“好好的花燈,他幹什麼都弄壞了,一天到晚的戲弄我,在常州一見他就傷了我。現在我也就才回來這麼兩天,腳也扭了,遇見他就沒什麼好事。”

    少年感同身受:“你離他遠些,晦氣,走霉運。”

    林寶錚連連點頭:“也許是這樣,不說他了,你們家這麼快就到京了,可有住的地方了?”

    陸離笑笑:“暫時租了個院子,我爹說燕京府衙剛好有個缺,他運氣好正頂上,獲封以後連升了好幾級,從今往後我就能落戶在燕京了,好吧?”

    這可真是一件大好事,寶兒笑出聲來:“真好!以後又能天天見你啦!”

    少年也笑:“我爹說這得多謝李大夫,他上任之後是要宴請你們的。”

    林寶錚解下自己的包袱,挑起了車簾來:“爹,陸離也去咱們家嗎?”

    林十三坐在外面,此時一頭也扎了進來:“也是該著,爹在外面等著你,就看見他探頭探腦地在後門處轉悠,仔細一看才發現是他這小子,聽說你以前常受他照顧,可得好好感謝感謝人家!”  

    寶兒點頭:“嗯,他待我可好啦,爹你帶他轉轉!”

    陸離也是才到燕京,各處街道都不熟悉,只管跟著他們在京中轉了一大圈,這燕京的一統十八街條條四通八達,林寶錚也忘得差不多了,跟著熟悉了熟悉。”

    過了晌午,林十三先乘車到林家宅院,將東西卸了下去。

    之後,他帶著林寶錚和陸離一起上街,又置辦了些東西,採買結束之後才分道揚鑣。林寶錚今日可是神氣,一早起來,李清芷就拿了一個錦袋給她系在了腰上,仔細一掂量,裡面沉甸甸的,都是表姐給她放的銀錢。

    她拍了拍自己的錦袋,很是得意地看著陸離:“從前都是你買東西給我,今日我請你!想吃什麼,想喝什麼,想幹什麼,但凡你能想到的,都可以!”

    可倒是有著這股子豪邁勁,陸離笑,和她並肩而行:“我不要什麼,見你就很高興了。”

    林寶錚抖著自己的錦袋,笑:“那句話怎麼說的了,過這個村可沒這個店了,你想好啊!”

    少年點頭:“想好了,想好了。”  

    少女和他走在熙攘的街頭,兩人總是有說不完的話,日頭偏過頭頂時候,寶兒飢腸轆轆可是餓了,就叫陸離一起去酒樓吃些好吃的,她雖然不懂人情世故,但是此時也知道要帶著少年去吃些他從前沒有吃過,叫他跟上,這就往酒樓來了。

    說來也巧,剛到酒樓門口,迎面走來三個少年。

    林寶錚幾乎是下意識地就避身側讓,擦肩的時候,也不知是誰撞了她一下,小姑娘走南闖北這麼多年,並非什麼都不懂。她一把捂向腰間,可惜錦袋已然不翼而飛!

    陸離也察覺出她臉色不對勁來,回頭看著她:“怎麼了?”

    寶兒怒不可遏,回眸道:“你在這酒樓門口等我,我叫偷兒偷了錢袋,看我不搶回來!”

    說話間,人轉身就跑。

    三個少年當即分開,林寶錚看著他們背影也認不出到底是哪個偷了她的錦袋,只猶豫了一下,逮著一人使勁追跑起來。街上過往的行人都似乎變成了天然的屏障,少女腿腳快,可也架不住人群當中寸步難行。

    不過她性子擰得很,緊緊盯著他,她就是一直追。

    出了西邊這條街,人變得少了,林寶錚加快了步伐終於跑了起來!  

    她跑起來就像風一樣,追得前面少年上氣不接下氣,不到一刻鐘的功夫,到底是追了人後面一把抓住了他的後衣領,牢牢拖住了他。少年回身揮拳就打,寶兒也不客氣,狠狠賞了他一記烏青,結結實實打在他的臉上。

    少年疼的眼淚都掉下來了,跪了地上直喊救命!

    林寶錚反剪了他雙手,追問他錢袋哪裡去了,少年偷兒只說她追錯人了,他並沒有偷她的東西,沒有偷她錢袋那也是同夥,她按了人在地上,每問一次就打他一下,每問一次就打他一下,雖然沒使多大力氣,但這小子也受不住,鬼哭狼嚎起來,到底交待了。

    他們都在燕京西郊的破廟當中住,平時白日就在街上行竊。

    她問他哪條街,他先是說東,後又說西,拳頭到了眼前,才說就剛才偷她的地方。

    林寶錚拿了他的腰帶纏住他雙手,就在後面跟著他走,兩個人又往回來,到處尋找著那兩個少年偷兒。

    快走到酒樓門口時候,她看見陸離還在樓下等著她,一時間愧疚不已。

    少年很是擔心她,見到她急忙迎了上來:“抓到人了?”

    寶兒將這偷兒的狡猾之處和他學了,少年也安撫著她:“算了丟丟吧,這麼長一條街上哪裡找去,這會子跑走的倆個人早分贓去了,不躲起來不是傻的?”  

    寶兒怔住:“說得也是,但是我的銀錢不能白丟,那是我表姐給我的。再說我還要請你吃好吃的,今日錯過那多可惜!”

    陸離見她平安回來已然放心了:“沒事,我請你吃也是一樣的。”

    少女不願就此罷休,就在這個時候,她手裡的腰帶一動,少年偷兒直哀求著她:“小姐大人有大量,快放了我,我沒拿你錢袋,巡街的快班頭過來了,你錢袋在那呢,要叫他抓了我可沒好果子吃!”

    快班頭是什麼?

    林寶錚抬眸,果然看見一個衙役模樣的男人手裡拿著個少年,和自己抓住這個是一夥的。

    她急忙扯了扯手裡腰帶:“有手有腳的,幹什麼要偷人家東西,要我說就得讓班頭收拾收拾你們!”

    說著推著少年上前,喊了兩聲。

    說來也巧,這巡街的快班頭一抬眼就看見她了,推搡了少年往這邊來。

    陸離站了寶兒的身邊,對她解釋說一看這班頭的衣飾,應當是個捕快。

    寶兒點頭,又仔細看了人兩眼。  

    很快,巡街的捕快到了跟前,林寶錚說自己丟了錢袋,他仔細一對證,將收繳上來的錢袋交還給了她,然後帶走了兩個少年。若是就這麼走了也就罷了,但轉身的時候,他想起自己家中妻兒,孩子也就這麼大,頓時感慨起來:“少年有志,國家才有志,你一不想著孝順爹娘,二不想著成家立室,天天靠著偷雞摸狗能有什麼出息!”

    兩個慣犯偷兒聽了有什麼感想無法考證,林寶錚聽了這句話,忽然茅塞頓開。

    她拿了錢袋,拽過陸離就走:“哈哈,我忽然想到我能幹什麼了,陸離!”

    少年從來都依順著她,見她高興心裡也高興:“你能幹什麼?你要幹什麼?”

    寶兒彎著眉眼,回頭看著他笑:“我也要做個捕快,以後專門抓那些壞人,壞蛋!等我當了大官,顧蓮池也再不能欺負我了!”

    當捕快是不能做什麼大官的,陸離失笑。

    他本來是想好生給她講解一番的,但是看著她的笑臉,卻也只是笑了:“好啊!”

    二人此時是一個心情,都美得冒泡,只心境不同而已。  

    再說李朝寧出了皇宮,顧修早等在宮外。

    他一直坐在車上,挑著窗簾半闔著眼,不知想著什麼。

    最近有很長一段時間,他深入簡出,在郡王府寫詩作畫,輕易都不出門。

    因為很有無力感。

    自從得了消息,林十三找到了李朝寧母女,並且帶她們回來了,他就生出了無力感。

    夜不能寐,他也儘量避開她,從不想見。

    然而,今天一早,郡王府迎來的第一波客人,竟然是個媒婆上門說親了。

    說的是林寶錚,說給沈家江沅那小子。

    沈家如今都是沈貴妃主事,他當即命人託了書信進宮,可遲遲沒有等來回音,媒婆還在郡王府等候消息,他立即趕了過來,等到了皇宮外殿,才暗自生惱,退了出去。

    窗外有樹,樹上有鳥兒,叫得人心裡焦躁。

    顧修臉色不虞,等了好半天,才聽見動靜,啪嗒一下放下了窗簾。

    很快,小斯去請了出宮的李朝寧過來,人也毫不猶豫立即上了馬車。

    馬車緩緩駛離,女人挑著車簾走進了車廂里來,四目相對時候,他似乎還能在她眼中看見笑意,一時間才剛想起要說的事情,全然忘記了。  

    顧修也從不會說起什麼閒話,只別開了臉去:“十三已經搬離了郡王府,你們什麼時候搬過去?”

    朝寧笑,回身坐了他的對面:“我不懂信陵君什麼意思,我們為什麼要搬過去?”

    他驀然回眸,當即撞進她的笑眼當中。

    第五十九章

    顧修驀然回眸,當即撞進了李朝寧的笑眼當中。

    看起來她心情不錯,歲月好像並未在她身上留下什麼滄桑的痕跡,她衣飾樸素,烏髮高綰,那雙柳葉一樣的彎彎眉毛,暈染地都是笑意。從前什麼時候,她在他面前,總是小心翼翼,避讓躲藏,時時刻刻計算著,開口必有深意。

    如今五六年的時候,他心底築起的城牆高瓦,一旦見著她,當即坍塌一片。

    一時間竟然忘記了自己找她,來接她到底是有什麼事了。

    男人怔住,雖然臉色淡漠,但是他那雙眼裡,深不見底。

    朝寧不禁一笑再笑:“不是說有事和我說麼,到底什麼事,能讓信陵君親自來接?”

    顧修回神,沉下心思想了想,坐直了身體入懷拿出一個物件來,遞到了她的面前:“既然你回到了燕京了,東西還給你,清芷一心進宮我也別無辦法,除此之外,家宅安寧,兩個孩子毫無差池。”  

    李朝寧伸手接了過來,她打開絹帕,輕輕摩挲著那半截玉如意。

    離開燕京之前,天子將玉如意交還給了她,叫她好生留著,將來千萬給祖宗留下一脈香火。彼時她在京中心灰意冷,也覺天子腳下,卻總身不由已,不如離開,可李厚和清芷不願走,想要過安生的日子。

    那時候,她悄悄將玉如意給了顧修,讓他照顧侄子和侄女。

    如今他當著她的面,將東西物歸原主,也是交差了。

    朝寧仔細包好了,只看著他笑:“既然這東西送了你了,就是你的了,還給我幹什麼?”

    顧修此時已經想起了什麼事情,更是垂眸:“你進宮了可能不知道,早上來了個媒人,給寶兒說親來了。”

    給寶兒說親?

    李朝寧簡直不敢相信:“誰家?怎麼突然來給寶兒說親了?也才回來這麼兩天!”

    他也不好深說,只說是沈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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