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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未說完,頭頂已經被她敲了一記:“叫什麼,什麼寶兒叫姐姐!”

    他也不遮擋,只扭過身子來,動作間露出腰間的匕首,比起她那個寒酸的,可謂精美至極。寶兒看見了,訕訕地別開眼去,他的目光在她腰間巡視一圈,當即抿唇:“你的匕首呢,不是讓你隨身攜帶,保護自己的嗎?”

    她不耐煩地哼哼著:“我不帶匕首也能保護自己。”

    鳳棲眸色漸暗,笑容逐漸被傷心所取代了:“我看我給你的東西,你是從不知道珍惜。”

    少年轉過臉去不再看她,雙腳就晃在車邊,只不過和他預想的不一樣,他轉過去好半晌,身後的人也沒有半點動靜。他氣不過回頭,一低頭就發現自己的頸子上架著一柄為出鞘的匕首,和他的唯一不同,是鞘上坑坑窪窪全是坑,不是他送她的那個又是哪個?

    他笑,容顏大盛。

    林寶錚反手收回,抽出自己的褲腿重新捆在長靴里:“再胡說八道,就打你。”

    她低頭,頸間還有紅繩。

    常鳳棲眼疾手快,一伸指頭勾了出來,寶兒一把捂住,可即使她很快又放回了衣底,少年也看見了,還是他送她的那個銀鎖,是他妹妹的遺物,是他們家唯一的念想了。  

    他看著她,竟是深深移不開眼。

    送她銀鎖的時候,他覺得他搶了她的一切,把自己唯一擁有的,他最重要的東西給了她,也是對她的許諾,將來千萬倍的還給她。可是現在看著她,除了心底的祥和溫暖,還有看不夠的笑顏。

    他心底悸動,忍不住又扯了下她的辮子:“傻寶,你真是一塊寶,你說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呢?咱們玩一個遊戲,你對我好,我對你更好好不好?嗯?”

    寶兒從來都把他當成自己的弟弟看待,也是一把抓住了他的長髮,直給他拽得直後仰才放手:“我這麼拽你頭髮你疼不疼?疼不疼?這叫對你好了?嗯?”

    她真是用了力的,少年被她扯得頭皮發麻,怔怔地看著她。

    看了好半晌,眼睛竟然微微泛紅了。

    寶兒頓時愧疚起來:“對不住,真疼吧?”

    常鳳棲坐在邊上,遮住了背後一切目光,他輕輕點頭,餘光當中,看見寶兒的背後,沈江沅和車夫一起走了回來,一側身就擁住了寶兒。少女嚇了一跳,還直拍他的後背:“是不是我手太重了?”  

    他趁著人還沒走到面前,放開了她:“娘說你和沈江沅也定了五年之約,是嗎?”

    寶兒嗯了聲,還奇怪他怎麼又跑到這樣話題上去,還有點恍惚:“怎麼了?”

    鳳棲的目光穿過她的肩頭,就落在沈江沅的身上:“好,日久才能見人心,不要輕易相信別人,”說著跳下馬車來,站了她的面前,“我來和你作個別,好男兒不能長居家中,以後可能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看見我了,傻蛋。”

    寶兒也跳下了馬車,疑惑地看著他:“我說了不許叫我傻寶,你要去哪裡?”

    她心底隱隱地,已經猜到些許,只不過腦袋還是遲了片刻,他知道早上她在車中看見自己了,早晚明白他要幹什麼去,就只是笑,對著她笑,使勁來晃她的眼:“傻蛋,傻寶,傻蛋……”

    眼看著沈江沅已到她背後,常鳳棲假意沒有看見他,轉身就走。

    寶兒恍惚看著他的背影,想起他站在那些少年當中的模樣,抿住了唇。

    她的肩頭,多了一隻手:“剛才那個人,是鳳棲?”  

    沈江沅眉頭微皺,懷裡還抱著好大一包紙包,車夫來拿矮凳,讓兩個人上車。

    林寶錚還看著鳳棲的背影,雖然他已經走遠,但是隱約也覺得,他似在身邊,他一顰一笑都在眼前。之所以對他特別,她是一直都把他當做了親人,從背起他的那一刻,她是真心想要一個陪伴自己長大的哥哥的,雖然結果差強人意,他最終成了她的弟弟,但是他自始至終都是她很親很親的親人。

    寶兒終於想起他要幹什麼去了,嗯了聲:“是,他來和我作個別。”

    一絲涼風吹過她的臉,青天白日的,剛才還暖陽高照,片刻時候竟是有了烏雲,吹起了南風。她大病初癒,頓時打了個冷戰,沈江沅先一步上車,拿出了之前帶的薄披風,給她拽了車上來,披了她的身上。

    寶兒就趴在窗口,心裡砰砰直跳。

    市井也早有傳言,說李朝寧和常遠山不清不楚,說常鳳棲就是朝寧之子,沈江沅隱約記得也是這麼回事,但是時間長了,他也已經不敢確定了,既然他和寶兒已然訂婚,自然是在意剛才少年的舉動的。

    小姑娘才剛好些,他再三衡量,到底是沒有說出口。

    打開紙包,裡面又分成幾個小包,沈江沅特意挑了一袋果脯遞到了她的面前:“我見你愛吃甜的,嘗嘗這個,吃了估計病能好一大半。”  

    寶兒也是這麼想的,捧在手心。

    他獻寶似地,又讓她看自己收羅來的寶貝:“過兩天就是信陵君的生辰了,沈家每年都會送大禮,你們東西院住著,知不知道這個事情?”

    他這個……是故意問的嗎?

    現在李朝寧和顧修的事情已經被宣揚得沸沸揚揚了,沈家更不可能不知道。

    寶兒錯愕地抬頭看他,沒有開口。

    沈江沅一下就看出了她的憤怒,急忙解釋:“畢竟是你娘,以後是我岳母的話我不能那什麼,但是你相信我,絕對沒有半分的不敬,真的!”

    寶兒盯著他的眼睛,只在他眼底看見了疼惜。

    她鬆了口氣,到底是對著他勾了勾唇角:“嗯。”

    馬車漸漸駛離,娘親最近總是休在家中,也是忙著藥鋪的事,她在京中盤了一家鋪子,好一頓收拾,開起了藥鋪,和李厚兩個人誰有空就來坐診,也是聲名大噪。藥鋪就在當街,寶兒挑著車簾往外看,郡王府的馬車就停在街邊,挑起的窗簾里,能看見顧修坐在裡面,眾目睽睽之下,他就大搖大擺地等在鋪子外面。  

    吃了幾次閉門羹,他這是要翻轉流言,更加肆無忌憚地追尋著娘親身影。兩天之後才是他生辰,每年都低調的信陵君,今年早發出帖子去了,不由讓她懷疑,在那天,到底會發生什麼事情。馬車緩緩駛過,寶兒的目光在他身上一掃而過,放下了窗簾。沈江沅已經將果脯送到了她的唇邊了,不用看都知道有多麼的甜。她張口咬住,當一絲絲的甜都到舌尖時候,所有的煩惱一掃而光。

    林寶錚和沈江沅肩並著肩坐在一起,一起吃著果脯,一起說說笑笑。

    玩笑之時,她想起了病著的時候,娘親守著她時給她讀的書,自言自語給她講的故事,還有她說過的話,她說:“辜負這兩個字,之所以很令人惶恐,很多時候是因為歡喜得已傾盡所有。”

    所以鳳棲說的那句話,很得她心,真的只是日久見人心。

    等著就好了,時光總會帶給你驚喜,這樣。

    【

    第一百一十章

    常鳳棲真的離開燕京去了營地參軍,他走之後連續下了兩日的雨,燥熱的天氣總算涼快些了。

    說來也真是奇怪,每每林寶錚以為自己全好了的時候,被涼風一吹就立即會流下兩管清流來,她向爹娘分別請命,說要去參軍,結果遭到了兩個人一樣的拒絕,自此食不下咽,就著這場病,真是什麼都吃不下了。  

    第三日依舊是陰雨綿綿。

    顧修下了請帖,特意設了晚宴,邀請了很多權貴過來。

    早在白天,他就特意過了西院來,可惜李朝寧忙著在常家救治病常懷信,根本就沒有回來,他對著寶兒的這張臉,又發不出脾氣來,只得等黃昏了叫人先把她接了過去。

    在宮裡特意帶的妝娘,三四個丫鬟給寶兒按住了好生拾掇了一遍。

    她也不知道這是要幹什麼,不過也懶得動,就任她們給她打扮了,和紫玉不一樣,這些丫鬟給她穿的戴的都是上等的料子,之前就特意量身定做的,難得她們還放下了寶兒的長髮,巧用頭繩編結在辮子當中,五彩繽紛的,俏皮得很。

    郡王府里十分熱鬧,丫鬟們圍著寶兒抿著唇笑,她被按著穿了好幾層,走路的時候是無比的彆扭,紫玉幸災樂禍地看著她,片刻外面有人叫了兩個丫鬟出去,屋裡就剩下她們主僕二人了。

    紫玉亦步亦趨地跟在寶兒身後:“姑娘穿戴打扮起來,可真是俊!一會沈姑爺來了,還不得眼直看傻了去!”

    估計一般姑娘家聽了這樣的話調侃,早就羞紅了臉去了,寶兒才不會羞赧那種事情,她瞪著那雙漂亮的大眼睛,一回眸還有氣餒之色皺著眉頭:“我覺得我這個樣子比較傻,動都不敢動了。”  

    紫玉拍著巴掌樂:“不敢動才好,你看誰家小姐像你一樣跑得飛快的,以後不做衙役了,就從大家閨秀做起,好好好!”

    好字音一落,房門又開,喜童手裡提著個食盒,先一步進來了:“寶姑娘,看看我給拿什麼來了?”

    身後一聲輕咳,喜童嘿嘿一笑,又是改正道:“對不住說錯了,看我們大公子給你拿什麼好吃的來了!”

    林寶錚頓時抬眸:“什麼?”

    她欣喜之情全在臉上,動作之間,身上的香氣若有若無地在其周身飄散開來,顧蓮池負手走進,不由怔住。他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寶兒,幾步到了她的面前,眼睛便移不開目光了。

    寶兒揚著臉,看著他眉眼,忽然想起了夢中的那個少年,眸色不由流轉往下,就落了他的唇瓣上。少年唇形也薄,看著也軟,他今日也是錦衣華服,身姿卓越,越看越覺得和別人比較起來,顧蓮池哪裡都長得好了。

    都說寶兒實誠,其實她如今已會說謊話。

    她一張無害的臉,說起謊來也是不眨眼睛難以分辨。

    顧蓮池和鳳棲比較起來,鳳棲更像個女孩那樣漂亮,但是不論何時,在寶兒眼裡,顧蓮池好也罷,壞也罷,他都是扎眼的,一眼就能看見的一個人,她們之間甚至默契地都保守著彼此的小秘密,有彼此秘密的小天地。  

    可能是她看得太久了,少年也不知想到了什麼,耳朵先紅了:“你怎麼穿成這個樣子,還能走路嗎?”

    其實他並沒有注意到別的小姑娘都怎麼走路的,只是看寶兒走路習慣了,她走路都生風的,冷不丁看她全副武裝的樣子,扭扭捏捏小碎步看著也是彆扭。

    寶兒自己也很彆扭,聽見他這麼一說,更是嫌棄自己了:“我想脫了,為什麼非讓我穿這麼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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