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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還敢繼續了,都沒少挨過揍,在她面前知道厲害,就哈哈起來:“啊寶姑娘在樓上啊,那什麼我們沒聊什麼,沒什麼!”
還有人招呼她坐,林寶錚只天真一笑,腳下用力,長椅頓斷。
她揚著眉,背著手轉身:“最近太平慣了,手腳都痒痒了,這店家的椅子也太不結實了,不坐了,你們繼續地~聊,我先走了,椅子算你們頭上。”
說著她到帳前結了樓上的銀錢,意味深長地又回頭看了眼那桌人,對著他們笑了笑,伸手扶了自己的長劍輕輕晃了晃。賈明提醒吊膽地推著她往外走,生怕她現在就動手可就不好收場了。
寶兒很痛快地走了,也叫許多人都鬆了口氣。
也是他們各處宣揚,讓她撞個正著。現在出了酒樓,賈明想要說點什麼安慰她,反而說不出什麼了,寶兒依舊是該幹什麼幹什麼,她那個單純的腦袋瓜里一旦放進了什麼事情,真是必須較真到底。
巡了一日的街,快到天黑才交接,賈明還要送她回家,也被她婉拒了。她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假意離開府衙,林寶錚趁著夜色,繞過街頭來到了府衙前院,藏身在樹後暗自等待。白天她故意那樣嚇唬他們其實是吃准了他們怕她,平日也是總有見不過眼的,她沒少收拾他們。
仔細理了一下,府衙家新任的趙大人是趙小姐的表親,趙小姐家的趙大人父子是朝中新寵,本來就是信陵君重點的培養對象,按道理說,他不應該對郡王府有任何的外心,但是趙家就是太會看眼色辦事了,什麼事也說不準。
她暗自祈禱,不要叫她撞見那些人,也好還她一片清淨,真心希望這件事與趙家人無關。可惜事與願違,沒等多一會兒,有幾個漢子就鬼鬼祟祟地往這邊來了,林寶錚穩住心神,握緊了拳頭。
不過片刻,一個上前敲門,很快,趙秦就從門內探出了頭來。
很顯然,他不願和這些人有太多瓜葛,快步走了出來,立即被人團團圍住,巷口漆黑,也看不清他們在幹什麼了。好吧,之前賈明為什麼橫攔豎阻,趙秦為什麼避而不見,她都明白了。
少女一正帽檐,當即從樹後閃了出來。
第一零五章
漆黑的巷口裡,趙秦被幾個男人圍了起來。
他攤開雙手,示意他們不要靠近,空中的彎月幾乎沒有光亮,趙秦不耐煩地抱起雙臂來,直驅趕著他們:“不是告訴你們了嗎?三日內不許來找我。”
男人們呵呵直冷笑:“不找你?趕緊把銀錢給我們,消息已經散出去了,可寶姑娘已經撞見我們了,她是知道我們根底的,要是她追究起來哪個能好得了?我們不幹了,你要是不給銀錢,可也別怪我們不客氣,抖落你出去!”
趙秦抿唇:“銀錢給你們可以,但是你們還得幫我做件事才成。”
說著他從懷裡拿出一包銀錢來,提在了手中。
幾人面面相覷,正是猶豫,背後忽然伸出了一隻手來,也不知道是誰推了其中一人差點撞在趙秦的身上,緊接著,他手裡的錢袋被人搶走了去。
眾人皆驚,只聽啪的一聲,背後人在掌心一掂錢袋,冷笑出聲:“捉賊捉贓,現在人證物證俱在,我看你們還如何抵賴!”
光只聽見她的聲音,就知道她是誰,幾個人嚇得驚慌失措撒腿就跑,趙秦也是下意識抱頭,鑽了空檔就往出走,他料定林寶錚會去抓那些人,卻不想被她一把揪住脖領按在了地上。
掙扎之間,少女反剪他雙手,膝頭就抵在他的背後。
她並不著急去捉其他幾個地痞混混,只是揚起聲來,飛快說道:“趙長青,劉大勇,牛二,三力,你們以為你們現在跑了,我就抓不到你們了嗎?”
四人本來就沒跑遠,此時見她果然全都認了出來,聽見她一一道出名姓來,都站在暗處里悄悄窺探著。他們沒有往一個方向走,故意等著她發難,到時候她必定顧忌不到所有人,僥倖自己可以逃脫。
可林寶錚拿了自己的帕子塞了趙秦的口中,又拿了懷中繩索,仔細將趙秦背後兩手兩腳捆在了一起。她也不著急,坐在他的背後開始繫鞋帶,整理自己衣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趙長青你家多姑娘的病好些了嗎?我娘給她配的藥吃著可還好?那可是獨家秘方喲!還有牛二,你老娘今天早上還托我給她帶一個棒槌,她說你最近不賭錢了很高興!三力和大勇就更不用說了吧,你們倆是鄰居,一個媳婦跑了幾次一個是說了好幾次媳婦,反正現在你們家裡有婆娘了,所以就可以胡作非為了吧!”
她就像是一個人在自言自語一樣,然後呵呵地笑,又厲聲道:“我數三個數,你們要是不回來,後果自負!”
小姑娘的話猶如驚雷,都敲在每個人的心頭上。
就像她娘說的一樣,所有的壞人也並不是純粹的壞人,從一開始接觸這些人就知道,他們也是人,也有自己在意的東西。趙秦趴在地上,嗚嗚地不知道說著什麼,林寶錚拍了他後腦一下:“一!”
她做事向來說一不二,不等二字說出來,男人們紛紛走了回來。
劉大勇嘻嘻直笑:“給寶姑娘問好了,還沒謝過寶姑娘呢,現在我媳婦才有了身子,還是千萬萬千別去她面前胡說八道啊!”
牛二也是抿著唇樂:“就是,寶姑娘就別為難我們了,我們也沒幹什麼,就是閒談,閒談要是也犯法的話那老百姓你抓得過來嗎?你說是不是趙大哥!”
他口中的趙長青一直沉著臉,之前他混了多年,家裡也難。
可開始難也能過,後來他家婆娘一連生了三個都沒保住,到了第四胎是個姑娘,想要多帶幾個好活的來,起名叫多姐,可是精心養了幾個月,這孩子又差點夭折。還是寶兒求了朝寧去給看了次,給了不少密藥,現在養的不錯的了。
不過當時他並未在家,不知道是誰給看的,就知道是寶兒給拿的藥。
他再混蛋,這閨女也是他的命根子一樣。
此時看著小姑娘笑吟吟地站在面前,第一次覺得自慚形穢,張口想說點什麼解釋一下,例如說如果知道是李大夫給孩子看的病也不能幹這種事什麼的,但是他什麼都說不出來,因為拍著良心說,他曾經也想過誰給孩子看的病,也答應過家裡娘子說過不敢缺德的事了,給孩子積福。
想了片刻,他也只能哀求地看著她,用商量的口氣問她:“明兒我們哥幾個去給李大夫澄清下,行不?”
寶兒站起身來,揉著自己手腕,呵呵地笑:“澄清?流言蜚語是你們這麼輕易就能澄清的嗎?放心,光說閒話定不了你們的罪,我的目的也不是定你們的罪,今天我給你們一個機會,你們四個一起上,我打得過你們,今天就就跟我走,誰叫你們幹的實話實說就行。如果打不過就當沒見過你們,如何?”
趙長青沒有說話,後面的三力直推了他往前:“那寶姑娘可要手下留情啊!”
說著衝著她就撲了過來,寶兒絲毫不慌,她看見趙長青沒有動就站在一邊看著,上前來的三個男人從前就是手下敗將,如今又都是心不在肝上,如何能打得過她。
林寶錚一手一個,很快就抽了一人腰帶,給三個人都捆了一起。
趙長青撲騰跪了下來,她只怕他以後在京中不好做人,也給他捆了,然後到趙秦面前提起了他來。寶兒手後拽著一串,手裡也牽了一個,往府衙的大門來了。
大鼓當前,到了晚上,青天老爺恐怕也已經不在了。
林寶錚將五個人推搡在旁,伸手摘下鼓槌,沉了口氣,咣咣敲起大鼓來!
咣咣咣!
咣咣咣!
咣咣咣!
趙秦出門未歸,已經引起了某些人的警覺,鼓聲一起,府衙的大門頓時開了。
小趙大人端坐在堂上,平時相熟的差役,包括賈明在內許多都在,也就是說晚上巡街的人,此時未走。林寶錚推著幾個男人也坦然走了進來,大門一關,兩邊立喝。
賈明都不忍再看,直對著她使眼色。
大門一關,林寶錚也筆直跪下:“趙大人,我有冤屈,我李家有冤屈。”
她口中的趙大人,平時對她也不遠不近的趙青天,此時冷漠地看著她,驚堂木一響,聲音更是涼薄:“林寶錚,看看你現在什麼樣子?你大鬧堂前,意欲何為?”
少女伸手拿出趙秦口中的帕子,揪著他的領口揚聲說道:“大人,我知趙小姐與您是表親,現如今她清譽也受詆毀,分明是有人栽贓我李家栽贓我娘,此事並非小事,還請大人查個明白,還我娘和趙小姐一片清淨。趙秦和這些人都做了什麼事情,抑或趙家人可有知情,我想知道,趙大人在此,可否還是青天。”
堂上人目光灼灼,卻只盯著她:“你身穿差服,卻無差心,頭戴差帽,卻無差魂,口口聲聲叫著本官大人,可卻目無王法,大鬧府衙,來人,先行給林寶錚拿下!”
兩旁人一動,林寶錚便是站了起來。
堂上人是不可能給她一個什麼真相的,她當著眾人的面,摘下了帽子,伸手扔在了腳下:“的確,如果大人若是青天,那我真是不懂何為黑白對錯了,就像大人說的那樣,大人身穿官服,卻無官心,頭戴官帽,卻無官魂!既然這樣,我還當什麼差?想要拿下我,就過來試試,你們試試。”
趙秦在旁冷笑,一邊捆在一起的幾個痞子也是一臉驚慌,尤其趙長青,看著她心急如焚。
可林寶錚卻是一點不急,衝上來的衙役有的是真的不忍心,有的是真打不過,她在大堂之上,也有施展拳腳的地方,自然不肯束手就擒。伸手奪下衙役手中的長棍,舞得可是虎虎生威。
一時間,‘趙青天’臉色頓變。
林寶錚此時已然惱極,怒極,仗著自己力氣大,可是人人不得近前。
她也是揮起了長棍打紅了眼,上來一個打翻一個,上來兩個打倒一雙,趙秦先還譏笑地在旁偷著樂,不小心將他踹倒之後,他再不敢笑,跪行了兩步,只讓人先給他解開。
可惜卻無人能顧及到他,少女憋著的這口氣可算出來了,手上發力,片刻就見了汗。
她的目光落在堂前的青天臉上,橫掃衙役全都打了腿上,這就奔著故作鎮定的趙大人走了去,哀嚎聲不絕於耳,林寶錚目不轉睛,腳步不快,盯著男人直皺著眉頭:“為官不清,何為官?”
他手已開始抖了,本來是想拿下林寶錚將此事倒打一耙壓下去的,結果沒想到她一心向官,卻不服這樣管教,現在就算林寶錚豁出去了,毆打朝廷命官日後必當可以定罪,但是眼下他也丟不起這個臉。作為官員的最後一點尊嚴使得他動彈不得,一時間只看著她步步逼近,出了一身冷汗,卻是無計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