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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通知他們?這些亂臣賊子,心中哪裡還有朝廷,哪裡還有我們大許皇朝,他們心裡只有那些叛逆之臣,他們都巴不得趕快改朝換代,他們都該死!”少年的呼吸急促起來,忽然一掌拍到了方桌之上,震得桌上銀盤中的點心糕餅都跳到了盤外。
“少爺……”白面老者的聲音依舊古井無波。
少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后蒼白面龐上激動之色一點點褪去,聲音也開始變得陰沉:“就算是不通知,他們會不知道我來嗎?”
“是,少爺您說得對,他們肯定已經知道您來了!”老者的聲音清淡如水。
“張讓,你說我這次的想法對也不對?如今朝中人才凋零,酒囊飯袋之士比比皆是,大多學子參加科舉後甚至都不等封賞,在皇榜發布之日便連夜騎快馬離去投奔諸侯,如此下去,漸成惡性,就算那些賊子不直接起刀兵反叛,我大許皇朝將來有一天也會自行分崩離析,我這次打算折節來結交一些有潛力的學子,禮賢下士,真心結交,我就不相信會沒有人忠於大許皇朝!”
白臉老者半晌不語,少年似乎有些焦躁:“張讓,莫非你認為我這是異想天開?”
白臉老者嘆了口氣,這才開口道:“少爺,這四大書院裡的學子,雖有平民家庭出身,但大多數都是貴族子弟,更有人出身王族,老奴覺得……”
“不要說了!”少年忽然臉色一變,猛地一揮袖子把方桌上的盤子全部掃了下去……
這時,就在稷下學宮的山門之前,一個儒雅神氣的男人,正手舉一把江南的油紙傘,站在那裡向前張望,男人穿著舒服華麗的綢緞長袍,油紙傘小,那雨珠落到長袍之上便一滾而下,絲毫不沾。
男人似乎覺得這種景象很有趣,興致高昂地吟了一句:“萬雨簾中過,滴水不沾身!”但就在他話音剛剛落下,遠遠的便看到山下有一輛黑色馬車正艱難地爬了上來,他不由雙眼微微一眯,一伸手將那把精緻無比繪畫著綠葉荷花的油紙傘遠遠丟去了沒人處,然後微微彎起身子,剛才的神氣活現勁兒不知跑去了哪裡,反而一副老態龍鍾,風燭暮年的悽慘景象,向那黑色馬車迎去……
陳樂此刻坐在學舍之內,他的手裡提了一把洞簫,洞簫是那種最普通的紫竹材質,不過卻做得美輪美奐,從簫口處一直到簫尾通體雕刻了一隻鳳鳥,塗以顏色,讓人一見就心生愛意。
這支簫足足花了他一兩二錢銀子,本來紫竹簫是不值這個價的,但是學宮內的作坊黑心得很,在考試之前忽然提價,讓許多囊中羞澀的學子暗暗罵娘。
陳樂使出了全身的力氣,也沒有把手上的洞簫吹響,他不由摸了摸下巴,長嘆一口氣,此時心中才明白,原來洞簫並不是那麼好吹的,這玩意兒和自身力氣沒有什麼關係,全看技巧和一口中氣。
他把洞簫丟到了一旁,然後又拿起桌上的一隻綠竹笛,竹笛雖然便宜,卻也花了他三錢銀子,諸般樂器之中他只買了這兩種,並沒有買琴箏之類,實在是因為那些弦樂價格太過昂貴,自己還未必能學會,買了很可能也會浪費掉。
陳樂吹了幾口笛子,這個他可以吹響,但是聲音卻如夜梟號叫,又如山魅怪笑,難以入耳。
他按照譜子吹了一段曲兒,感覺笛子這玩意兒還是挺帶勁兒的,不由翻了翻眼前的黃紙頁曲譜,看到一首《大風起》便繼續吹奏去來,但這次卻吹了沒有幾下,窗外便傳來“哐哐”地敲擊聲。
“陳慶之,你幹什麼呢,不好好複習鬼叫什麼,別告訴我你是在吹笛子,笛子吹成這樣還不如不吹,不然真的考了樂科,你非但一分拿不到,恐怕還會牽連別的科目!”
額……隔壁鄰居來抗議了,陳樂無奈地把笛子放到桌子上,心中暗想,我吹得有那麼差嗎?好歹我名字里也有個樂字啊!
第16章 出名需趁早
一場秋雨一場寒,雨水過後,山上的天氣愈發有些涼意刺骨,就是陽光也變得冷淡起來。
清晨時分,陳樂便起了床梳洗更衣,準備以最飽滿的精神來應對今天的大考。
書院的大食堂之內,蒸了熱氣騰騰的饅頭,金黃粘稠的米粥,小菜也比以往精緻許多,光是四個小拼盤就讓人食慾大開。
他夾了片切得薄薄的蹄膀,然後望著對面愁眉苦臉的周正宗,頗有義氣地說道:“正宗,下山之後記得保持聯絡,將來我飛黃騰達時,肯定不會忘了你這位好朋友的。”
周正宗聞言差點一口老血噴出:“陳慶之,我考不過去,你以為你就能考過去?”
陳樂一副胸有成竹:“雖然不能說百分百,但也有八成的把握!”
禮、樂、射、御、書、數六項,他只對禮和樂沒有一點把握,其它的基本都可以搞定。
“正宗,究竟考哪三樣還沒有消息嗎?”陳樂笑眯眯地說道。
“考哪三樣對你我來說,有區別嗎?”周正宗忿忿地道。
陳樂眨了眨眼,又夾起一片火腿塞到口中,正想說話時,忽然大食堂外面跑進來一人,進來就大聲喊道:“考場那邊出消息了!”
“出消息了?考的是哪三科?”大食堂內立刻炸了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