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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待奴恩寵有加。”
“你知道就好,為夫如今大禍臨頭,自知是躲不過去了。明兒雖不是你的親生,可他畢竟是我趙家的血脈,孩子還小尚經歷不得風雨啊!念在夫人待你不薄、念在你我夫妻一場的份上,我如果有什麼不測,還請玫娘能視明兒如己出盡心照顧把他撫養成人。”
“夫君出了什麼事?你為何突然說這種話?”
“你不要多問,知道多了對你不利,這有帳薄一冊你要小心收好,這可是以後你們母子的護身符,如果有青州府的人來詢問你就佯裝不知,千萬別交出來,交出去你母子必死無疑。萬一我有不測,等明兒長大之後,可憑次帳薄去長安御史台為我申冤。”
自己的夫君再把帳薄交給自己的第二天就在公署內暴斃而亡,趙玫娘絕不相信仵作說的夫君是急病而死,這其中必定另有隱情,僕人一夜間死的死逃的逃,如今青州錄事劉參軍這番話明顯就是衝著帳薄來的,雖然不明白其中緣由但玫娘斷定丈夫的死必是和這帳薄脫不了關係,她便裝傻問道:“劉參軍到底說的什麼?小婦人聽不明白啊!”
劉參軍一聽臉沉了下來,厲聲問道:“不明白?好吧!我來問你,趙明成死前沒有交給你什麼東西嗎?”
玫娘摟著身邊的孩子反問“我夫君在公署突然暴斃又怎麼會回來交給我東西呢?”
趙明成畢竟是六品司倉,劉參軍本不想大張旗鼓的來趙家搜查,但這玫娘咬牙否認,劉參軍不由怒起。劉參軍原名劉福平,他是青州刺史劉福安的堂弟,自己堂哥幹的事都有他的參與,那帳薄可是關係到劉家的生死存亡,萬一流傳出去後果不堪設想,他已經暗自打定主意,如果搜不到,乾脆,一不做二不休,一把火把趙家連同這對母子全部化為飛灰,來他個一了百了。
正當劉福平準備招呼手下進來的時候,門外傳來一陣嘈雜。
“什麼人?”
“元山遼東軍帳史吳潭求見趙明成,趙司倉。”
“遼東軍帳史?”劉福平聽了一愣,這遼東軍遠在安東怎麼會跑到青州來了,他和趙明成是什麼關係?雖說一個小小的八品帳史他還不放在眼裡,但安東大都護薛仁貴他可得罪不起,怕薛仁貴與趙明成有聯繫,劉福平按耐住搜家放火的心思,對趙夫人說了聲“好自為之”後便出了靈堂。
才到院內劉福平就見對面一個二十五六的年輕人帶著六七個隨從由大門走了進來。劉福平客氣的一抱拳,來人也是抱拳還禮,兩人也沒搭話就一錯而過。
出了趙府,劉福平留下幾個人盯著,自己則匆匆的去刺史府找堂哥劉福安了。
吳潭一路打聽才找到了青州趙明成的府上,到了大門一看,披麻戴孝,這裡分明是在辦喪事,奇怪的是門口沒有人接客反倒有幾個持刀帶棒的人在把守,他找姐姐心切,也顧上細問和規矩了,通報了一聲就闖了進來。
“趙明成之位”當看到靈堂里趙明成的牌位,一進門的吳潭心裡咯噔一下,趙明成死了?他怎麼會死了呢?不是手下說他做了司倉活的好好的嗎?他死了自己找誰問姐姐的下落去啊?
“趙明成是怎麼死的?”吳潭心裡一急很沒禮貌的脫口就問了一句。
趙玫娘正在擔心劉福平的話,吳潭這沒禮貌的一問,讓她很是生氣便冷聲道:“如是拜祭亡夫就請上柱香,如是其他事情恕我這孤兒寡母的無法接待。”
吳潭心裡著急,顧不上婦人的冷言冷語,忙問道:“你府上可有一個叫吳玫的女子?”說完怕不夠清楚又忙補充“兗州人士,三十多歲。”
玫娘聽了心裡一驚,自從嫁了趙明成自己便隨著丈夫改姓趙了,吳玫這名字已經很久沒聽人叫過了,不就是自己沒有出嫁前的名字嘛!這人不提自己都要忘了自己是兗州的老家,父母、弟弟他們不知道還活著嗎?一想到家人趙玫娘有些出神……。
吳潭見婦人久不開口,這才想到自己的言語有些失禮了,他以為婦人生氣,忙轉過身來施禮,緩聲問道:“這位夫人勿怪,在下在尋找親人,情急之下言語失禮還請恕罪。”說完抬頭看向婦人,一看之下吳潭呆住了。
這婦人的相貌與自己的姐姐有幾分相似,與自己母親二十年前竟然如同姐妹,吳潭的手微微顫抖伸進懷裡捏住了那枚風乾的餅子,嘴裡下意識的問道:“不知夫人姓甚名誰?”
玫娘沒有回答,身邊的娃娃搶著回道:“我姨娘姓趙。”
吳潭一聽,心裡頓時無比失落,伸進懷裡的手又緩緩抽了出來。
“你是何人……找……吳玫……作甚?”玫娘看著眼前的年輕人聲音都有些顫抖。
“在下吳潭,吳玫便是家姐,我來認親,這位夫人可知道吳玫的下落?”吳潭急著問到。
“阿弟!……你真的阿弟……”玫娘突然失聲驚呼。
“阿姐?……你是……阿姐”玫娘的突然失態讓吳潭一時還不敢相信,他追問了兩句後,再也控制不住情緒,一下跪倒玫娘面前“阿姐……終於找到你了……”說著從懷裡掏出干餅子“阿姐……你看……餅子、餅子……弟弟沒吃一直留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