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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見包大人如此利害,心下暗說道:「不料這樣認真,但是此去,未必就驗得出來,不如也咬他一下,叫他知道我的利害。」當時回道:「小婦人冤深如海,太爺挾仇誣害,與死者何干。我丈夫死有一年,忽然開棺翻亂,這又是何意見?如有傷痕,婦人自當認罪,設若未曾傷害,太爺雖是個印官,律例上有何處分,也要自己承認的,不能拿著國法為兒戲,一味的誣害平人。」
包黑子見周氏問他開棺無傷,誣害良民,律例上是何處分,他冷笑一聲道:「本縣無此膽量,也不敢窮追此案。之前向你婆婆說明,若死者沒有傷痕,本縣先行自己革職治罪。此時若想用言恐嚇,就此了結這案件,在別人或可為汝矇混,本縣面前也莫生此妄想。」
包大人先到墳前,細看了一遍,然後入了公座,將於紅喜同周氏帶上問道:「汝說這墳墓是劉家所葬,此話可實在麼?此事非比平常,設若開棺揭驗,不是劉福,這罪名不小,那時後悔就遲了。」
於紅喜道:「小人何敢撒謊,現在他母親妻子,全在此地,豈有訛錯之理。」
包大人道:「非是本縣拘執,周氏百般奸惡,她與本縣還問那誣害良民的處分呢。若不是劉福的墳家,不但阻礙這場相驗,連本縣總有了罪名了。汝且具了結狀,若不是劉福,將汝照例懲辦。」隨向周氏說道:「汝可聽見麼?本縣向為百姓理案,從無袒護自己的意見。可知這一開棺,那屍骸骨就百般苦惱,汝是他結髮的夫妻,無論謀殺這樣,此時也該祭拜一番,以盡生前的情意。」
劉福的母親唐氏眼見得兒子翻屍倒骨,一陣心酸,忍不卓陶大哭,揪住周氏說道:「我的兒啊,我劉家就如此敗壞!兒子身死,已是家門不幸,死了之後還要遭這禍事。遇見這個狗官,叫我怎不傷心。」
只見周氏高聲的說道:「我看你不必哭了,平時在家,容不得我安靜,無辜帶人回來,找出這場事來,現在哭也無益。既要開棺揭驗,等他驗不出傷來,那時也不怕他是官是府。皇上立法,叫他來治百姓的,未曾叫他害人,那個反坐的罪名,也不容他不受。叫我祭拜我就祭拜便了。」
當時將她婆婆推了過去,自己走在墳前,拜了兩拜,不但沒有傷心的樣子,反而現出那淫潑的氣象,向著於紅喜罵道:「你這老狗頭,多言多語,此時在他面前討好,開驗之後,諒也走不去。你動手罷,祖奶奶拜祭過了。」
於紅喜被她罵了一頓,真是無辜受屈的,因她是個苦家,在屍場上面,不敢與她爭論,只得轉身來回包大人。
包大人見周氏如此撒潑,心下想到:「我雖欲為劉福伸冤,究竟不能十分相信,因是死者的妻子,此時開棺翻骨,就該悲傷不已,故令她前去祭拜,見她的勸靜,哪知她全不悲苦,反現出這兇惡的形象,還有什麼疑惑,必是謀殺無疑了。」隨即命土工開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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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一章 自嘆不如
卻說包黑子帶一行人來到荊山窪墳場開始挖墳掘墓。啊不,應該是開棺驗屍。
荊山窪土工墳場老漢於紅喜一聲領命,早與那許多夥計,鏟挖起來,沒有半個時辰,已將那棺柩現出。
眾人上前,將浮土拂了去,回稟了包黑子,抬至驗場上面。
此時唐氏見棺柩已被人挖出,早哭得死去活來,昏暈在地。包黑子只得令人攙扶過去,起身來至場上,先命王朝同差役去開棺蓋。
未來天長縣知縣馮小東與自己的師爺在一旁觀察,相續一望,相互皺一下眉頭,這味道實在不咋地。畢竟兩人都沒有來過現場,連死人都沒有見過幾次。
包黑子從中掏出仵作的裝備遞給他,道:「馮大人,這會讓你好受一點兒。」
馮大人連忙感激,拱手道:「多謝包大人。」然後一師爺相互照著剛才包大人的作法做了一遍。抹上麻油之後,方覺得好受。
眾人領命上前,才將蓋子掀下,不由得一齊倒退了幾步,一個個嚇個吐舌搖唇,說道:「這是真奇怪了,即便身死不明,決不至一年有餘,兩隻眼睛猶如此睜著。你看這形象,豈不可怕!」眾人皆為吃驚,連馮大人與他的師爺都紛紛後退,不想攙和。
包黑子聽見,也就到了棺柩旁邊,向里一看,果見兩眼與核桃相似,露出外面,一點光芒沒有,但見那種灰色的樣子,實是駭異。乃道:「劉福,劉福,今日本縣特來為汝伸冤。汝若有靈,趕將兩眼閉去,好讓眾人進前,無論如何,總將你這案訊問明白便了。」哪知人雖身死。陰靈實是不散,包黑子此話方才說完,眼望著閉了下去。
所有那班差役,以及閒雜人等,無不驚嘆異常,說這人謀死無疑了。不然何以這樣靈驗。當即包黑子轉身過來,內有幾個膽大差役先動手,將劉福抬出了棺木,放在屍場上面,先用蘆席邀了陽光。
公孫策上來稟道:「屍身入土已久,就此開驗。恐難現出。須先洗刷一番,方可依法行事。」
包黑子道:「本縣已知這原故,但是他衣服未爛,四體尚全,還可從減相驗,免令死者再受洗刷之苦。」
包黑子見包黑子如此說,只得將屍身的衣服輕輕脫去。那身上的皮膚,已是朽爛不堪,許多碎布,粘在上面,欲想就此開驗,無奈那皮色如同灰土,仿佛不用酒噴,則不明傷痕所在,只得復行回明了。
包黑子令於紅喜擇了一方寬展的閒地,挖了深塘。左近人家,取來一口鐵鍋,就在那荒地上,與眾人燒出一鍋熱水,先用軟布浸濕。將碎布揩去,復用熱水在渾身上下,洗了一次,然後王朝取了一斗碗高糧燒酒,四處噴了半會,用布將屍者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