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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之上眾人,聽聞此言,無一不變色。
知府大人手舉驚堂木,目光與身側師爺來回幾次,終於狠狠落下。
「此案押後再審,退堂!」
展昭盤腿坐在監牢之內,閉目眼神,練習著不知名的內功。
這府衙監牢。青磚一砌到頂,密不透風,苔蘚遍牆,潮氣入身。何況那些獄卒看展昭和秦香蓮母子的眼神,怎麼都讓展昭覺得不自在。
「娘親,我餓……」
「安靜點,吵什麼吵!」一個獄卒走過來,氣勢洶洶地敲了敲木欄。
「展恩公……」身後一個女聲幽幽道。
展昭回身望去,見秦香蓮母子三人六目齊發。直勾勾地瞪著自己。
「什、什麼事?」
「恩公救香蓮母子三人,又在公堂之上挺身作證,香蓮感激不盡,無以為報。請恩公受我母子三人一拜。」說罷,攜一雙兒女,就朝展昭屈身相跪,兩個孩童更是低頭就叩。
展昭一看大驚。連忙阻止道:「不用客氣……」又急忙上前,伸手攙起三人,「我可受不起。趕緊起來。」
秦香蓮聽言,才款款起身,帶一對子女坐在地上,展昭一看,也坐在一旁。隨手整了整兒女的衣裳,秦香蓮輕嘆,卻許久不見言語。
這古人麻煩事就是多,有什麼話非不直接說,偏要先嘆口氣,醞釀醞釀氣氛,等別人三催四請才能開口。
「你可是有心事?」展昭問道。
秦香蓮輕闔雙目,低聲道:「香蓮只是擔心,這監牢之內,潮氣甚重,不知這寧兒、馨兒可受得了?」
展昭一聽,瞭然於心,可道是:天下父母心。展昭心中一軟,開口輕聲問道:「他們多大了?」
秦香蓮剛想回答,那個男孩卻搶先回道:「神仙哥哥,我叫寧兒,今年七歲。」
另一個女娃一聽,也急忙開口:「我叫馨兒,今年十歲。
秦香蓮面色有驚:自己這對兒女自從在駙馬府受了委屈,從此鬱郁不言,今日為何如此開朗。
秦香蓮自然不知,這一對孩童,從未見過江湖人物,自然也不知曉輕功為何,而展昭打一出現,就現出一身絕頂輕功,在這對孩童眼裡,自然是以為遇見了故事中的仙人。
展昭一旁好笑,看這對小鬼,兩眼放光,滿臉崇拜,就差沒在自己面前插上三柱香,燒紙錢了。
「哦原來是寧兒和馨兒,請多指教。」展昭笑道。
兩個小鬼立刻點頭如搗蒜,雙雙回答:「是,神仙哥哥。」
秦香蓮此時才明白,感情自己的兒女是把恩人當成神仙了。雙頰一紅,趕忙說道:「寧兒、馨兒,莫要胡說,恩人……」
展昭卻一揮手,打斷秦香蓮餘下之語,使了個眼色,笑道:「沒錯,我就是天上派下來的神仙,專門來幫寧兒和馨兒的,你們兩個有什麼願望,儘管說說。」
香蓮會意,知道恩人是想為孩子留下一線希望,於是不再言語。
兩個孩童一聽,面露喜色,同時異口同聲道:「我們想要爹爹。」
展昭頓時一驚,頭腦中如同清鍾作響,回聲不絕,剛才一身不自在,頓時清明於心。
再看那秦香蓮,又是雙眼潤濕,幾欲落淚。
心思迴轉幾番,展昭最終還是開口說道:「香蓮大姐,剛才你實在是不應該在大堂上狀告陳世美。」
秦香蓮一聽,立即面顯怒色,沉聲道:「恩公何出此言?那陳世美罪惡滔天,香蓮將他告上大堂,何錯之有?」
望著秦香蓮一臉怒容,展昭心中驀然一嘆,又開口問道:「香蓮大姐,你可知為何我會與你母子三人同關一牢?」
秦香蓮顯然沒料到如此問題,搖了搖頭。
「這裡可有男女同關一牢的習慣?」展昭不自在問道。
「香蓮只是聽過,凡監牢,應有女牢男牢之分。」秦香蓮回道。
展昭堆了堆眉毛,又道:「那可就不妙了。」
秦香蓮一驚,急忙問道:「恩公何出此言?」
展昭手指輕揉太陽穴,感覺頭痛異常。
要不是剛才那兩個小鬼左一聲「神仙哥哥」右一聲「神仙哥哥」的叫,自己也不會意識到自己目前的表面性別問題;若不是小鬼的一聲「爹爹」,自己也不會突然如醍醐灌頂,頭腦一片清明。再加上三流編劇的俗套定律,這種情況顯然只有一種解釋:
此時恐怕是剛出虎穴、又入狼窩!
「你我男女有別,此時卻同處一牢,恐怕是那個蔡州知府,為了滅口方便才有此舉。」
不出所料,秦香蓮一聽此言,頓時臉色慘白,茫然失措道:「恩公,你此言當真?」
「當真,當真!」展昭急忙點頭:比地球是圓的還要真!
「為何會如此?」秦香蓮不覺提高聲音。
展昭道:「難道你就沒聽說過官官相護?何況你告得那位可是駙馬,說是各級官員的總頭也不誇張!如今你一狀告上府衙,知府怎麼可能放過這個邀功請賞的大好機會,如今我們早死晚死,恐怕也只是時間上的問題罷了。」
秦香蓮雙目圓瞪,直直看著展昭,雙臂緊擁子女,口中不知所言何物,似自語,又似相問。
看到秦香蓮如此,展昭不覺心軟,又放輕了語氣:「其實也還有補救的辦法。如今那個知府還沒動手,恐怕是想方設法和陳世美去互通消息。如今你有命案在身,那陳世美也不敢太過放肆,恐怕我們還要過堂再審。到時候,你只要認定韓琪是自殺,再決口不提陳世美的事,沒準我們還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