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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公孫鶴最早的念頭只是心裡鬱悶,好像堵了什麼東西似的,便想出來走走,到青樓下看看頭天晚上有過片刻溫存的地方,心裡憑弔一番也就是了,偏偏是易星辰多事,提出到青樓里燒紙錢,公孫鶴心頭一軟,想起杏花姑娘頭晚上對自己的溫存,花點錢買些紙錢燒給她也是應該的,於是點頭答應了,沒想到來了之後,現場被封,易星辰又提出要去衙門存放杏花姑娘遺體的殮房去憑弔,這主意讓公孫鶴有些不知該怎麼辦了。
可是,公孫鶴一聽到易星辰說到杏花姑娘,說燒紙錢會讓杏花在天之靈感到欣慰,不由心頭一顫,這話便把他心底最脆弱的那根心弦撥動了。咬咬牙,這輩子,或許就這一個女人跟自己有過肌膚之親,為了這一點,就厚著臉皮去一趟衙門,給她燒點紙錢,感謝她對自己的眷顧厚愛,了卻這段孽緣,或許回去便能心安理得睡覺,明天也就一切恢復如常,依舊擺攤算卦去。
想到這,公孫鶴終於咬咬牙,點點頭。
於是兩人又沿著街往屯州衙門走。
屯州衙門分內衙和外衙,外衙又分前廳和後廳。前廳是對外開放的區域,用於升大堂問案,照壁張貼公告,判詞之類的。古代到衙門打官司,衙門作出的判決是不會送給當事人的,只是貼在衙門的照壁上,讓當事人自己抄錄回去。所以,儘管衙門已經散衙了,但衙門的前廳照壁處還是有不少人抬頭望著照壁上的各種文書,有的念著,有的在抄錄。當然,很多打官司的人自己是不識字的,只能請衙門負責謄抄的書吏幫著抄錄。當然,這種文稿抄錄是要收取費用的。
易星辰好奇地東張西望,看見前廳一側有一個側門。門口無精打采地坐著兩個公差在吹牛。易星辰承繼的記憶里有一些古代的基本常識,比如衙門的大致布局,根據這些常識,他知道衙門的殮房應該就在那兩個公差看守的側門裡面的某個地方。
於是,已形成走上去抱拳拱手,說:“兩位大哥,我跟我師父想進去祭祀一下昨天晚上在翠香樓被殺的杏花姑娘,您看可以嗎。”
一個胖公差上下打量了一下易星辰,又看了看不遠處失魂落魄站著的公孫鶴,認出了他們倆就是屯州街上擺攤算卦的。這兩位公差經常巡街,所以認得。便說:“原來是算卦的公孫先生啊,怎麼,杏花姑娘跟你們有瓜葛嗎?”
“嗯,是這樣的,杏花姑娘經常找我師父給她算卦,她也沒少打賞我們。聽說她被害了,師父很傷心,所以想來憑弔一番,還請兩位大哥給予通融。”
另外那個瘦公差笑著說:“沒錯,聽說昨天晚上你師父和你還在繡花樓給杏花姑娘算卦來著,今天一大早,崔捕頭還找你們問話去了。你們只不過跟她是算卦的關係,都能想著來憑弔她,這份情誼的確是值得稱讚的。我看,就讓他們進去吧。”
胖公差點點頭說:“那你們進去吧,殮房在右手最裡面靠牆一間小黑屋,有個老頭在看門。你跟他說讓他給開開門你們去燒燒紙錢就出來。”
易星辰答應了,跟著等胖公差把側門打開之後,便跟著師父進到裡面,沿著小巷一直走到衙門高牆處一座小黑屋,大門緊鎖,旁邊一個小小的值班班房,有個老頭哼著小曲在哪兒拿著酒壺慢慢的喝著。
易星辰忙上去說明來意。那老頭當然也認出了公孫鶴,眯著一雙醉眼說:“你們兩真要進去給杏花燒香紙?跟你們說,杏花姑娘死得很慘,樣子可是很嚇人,你們真的要進去嗎?”
易星辰看了師父一眼,師父緩緩點頭,便也點了點頭說:“我們跟杏花姑娘是好友,只想憑弔一番,燒了紙錢香燭我們就出來,想必她在天之靈不會驚嚇我們的。”
老頭點點頭,說:“衙門的規矩你們或許不知道,我們這些跟屍體打交道的人,是很晦氣的,所以呢,需要一些洗手錢呀,開門錢啊,落鎖錢什麼的。不過,我知道你們拿不出什麼錢。但是規矩不能壞。這樣吧,我就不跟你們要錢了,你們給我算一卦,算是開鎖錢,我就讓你們進殮房燒香。行嗎?”
公孫鶴點點頭,終於勉強笑了笑說:“你老準備卜問什麼呢?”
老頭眯著醉眼想了片刻:“我這看守殮房的差事,關鍵看死了什麼人,有沒有肯出錢的人來探望。所以你給我算算,看這一次我看守這兩具屍體,有沒有大主顧會來看她?我能不能收到一筆像樣的開鎖錢買酒喝?嘿嘿。”
公孫鶴點點頭:“你既然是要算有沒有錢,那請把你的錢袋拿來,然後從裡面隨便取些錢出來,數一下數目,連抓三次,我就可以起卦了。”
老頭從腰間取出錢袋,抖了抖,裡面倒是有幾十文銅錢,便扯開口袋伸手進去,分三次抓了三把銅錢,在手心裡數了數,公孫鶴看了數目之後,便得出了一卦。
他沉聲說:“你這卦,上卦下卦都是乾卦。拆解開,代表你的乾卦是長者的意思,跟你身份相符,說明這個卦是準的,而代表你占卜的事情也是乾卦,乾卦屬金,代表金銀財寶,說明你今晚會賺一筆錢,而且還挺多的,恭喜!”
老頭一聽,不由大喜,嘴上卻說:“你的卦真的很準嗎?我今晚上真的能賺到一筆錢買酒?”
公孫鶴點頭說:“卦象上就是這麼說的,我從來都是按照卦象解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