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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發動戰爭的另一方,到現在都沒有任何一個組織或者勢力出來表態,各種猜測都有,可惜都只是猜測。
沈離曾經在那個組織待過一段時間,可就連他都不知道基地的具體位置,進入基地的時候,他被注射了鎮定藥劑,在昏睡的狀態下和伊萊一起,被送了進去。
出來的時候雖然沒有注射藥劑,可他待在一個全封閉的小隔間,根本就看不到外面。
關了光腦,他依舊無法從這種自責和罪惡感中走出來。
一夜煎熬折磨,沈離在沙發上坐了一宿,無法入睡。
*
早上五點多的時候,外面天亮了,晨起微光從窗戶玻璃透進來,喚醒了臉色蒼白的沈離。
沒有醫生願意給他做手術,所以他起身,準備去上班。
沈離在玄關處換鞋穿外套,完全沒想起來要吃早飯這件事。
公共懸浮車上,他習慣找了靠窗的位置。心事重重,加上一晚沒睡,讓他看起來很糟糕,臉色慘白慘白的,雙眼無神,眼睛裡還有紅血絲。
再精緻漂亮的臉蛋都擋不住極度疲憊。
沈離靠在座位上,試圖閉上眼睛休息一下,要上一天班,這樣肯定不行。
可今天的公共懸浮車裡,明顯比之前熱鬧許多。
認識的人在低聲討論第六星系的事情,而聽到的人也會有加入他們的,聲音雖然小,可旁邊人還是能聽到。
想要逃避這件事情的沈離再次被拉入這場戰爭的漩渦里。
他知道,如果沒有他偷走寶石,還會有別人。
可事實就是,那個偷走寶石引發戰爭的人,不是別人,而是他自己。
伊萊是怎麼想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那個基地是為了某個目的建成的,更何況,是他們要阿爾彌特之心,所以造成戰爭的直接方是那個基地。
而楚淵,雖然他名聲不怎麼好,提起來就是雙重病症和殘暴的形象。
沈離以前也是這麼認為的,可後來,他了解到邊緣星系那些星球,不是飽受星盜的恐嚇和侵略,就是本身處於一個十分黑暗混亂的社會中,充斥著血腥、暴力和局域戰爭,原始獸人的弱肉強食在這些偏遠地方體現的淋漓盡致。
而被納入楚家領地的星球,楚淵不可能放任自己管轄的地方被其他人分走掌控權,以及那顆星球上的資源和財富。
反抗者被鎮壓,楚家的空中炮火堡壘和獸人部隊踏平了所有試圖挑釁的勢力。
被他打下的星球不再充斥著混亂和暴力,鐵血手腕帶來了強硬的秩序,法則被制定,街上到處都是巡邏機器人和監控。
在外界看來,楚淵有強烈的掌控欲,他要握住所有權力。
可除過這些,失去了所謂「自由」的平民,雖然依舊要面對統治者的壓迫——每年要交足夠的稅收金額,卻過上了比以前更加安穩的生活,不再擔心上街買個東西就會死於非命或者下落不明。
對絕大部分的普通平民來說,交錢就能保命,是絕對划算的一件事,他們以前也是要交各種「保護費」的,林林總總加起來遠比楚家的稅收要高,而以前那些收保護費的,卻沒有給他們任何保護。
兩年前還是什麼時候,沈離自己都忘了,他無意間在星網上看到有人討論這些事情,他沒有發言,只饒有興味地看了下去,還有一些學者的各種分析,才了解到這些。
不否認楚淵殺過很多人,性格確實偏激殘暴,連他都看過其中一個流出來的視頻,那樣血腥的畫面確實讓人覺得不適,可再想想,楚淵那次是去鎮壓反抗他的黑市,那個黑市在他管轄的星球範圍內。
黑市這種地方本就不在法則保護區,可以說,是一個存在於地下的違禁區域。
當初看這些的時候,除了覺得楚淵好像沒有之前聽說的極端殘暴以外,沈離沒有任何特殊的想法,看完也就完了。
楚淵對他來說,是個陌生又遙遠的存在,屬於那種,他聽過楚淵的名字和事跡,是億萬平民中的一員,只偶爾在星網上看看八卦和消息,而楚淵永遠都不會聽說過他,他倆也不會認識,所以連評論和想法都沒有發表出來的念頭,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而對楚淵這邊的愧疚,遠比讓他偷走寶石的基地和伊萊那邊要更深。
伊萊他們本就打了壞主意,無論楚淵的地盤和財富是不是通過侵略得到的,無論基地那邊是不是想黑吃黑,可楚淵這兩年已經不再到處征伐了,邊緣星系重新平穩下來,星盜不再那麼猖獗,好不容易有的這點平穩再次被打破。
沈離不是聖人,或者是很冷靜理智的人,來客觀地看待雙方,他只知道,伊萊和基地是挑起戰爭打破平穩的一方,所以覺得他們更壞。
而他自己,幫了壞人。
懸浮車上還有人打開星網在搜索第六星系的消息,跟同行的小聲交談。
原本想要逃避的沈離無法逃開,到處都是戰爭的消息,他抿了抿乾燥的唇,難受到身體出現不適,頭暈腦脹,胃中也翻騰不已。
一個多小時的車程他吐了兩次,好在每節車廂都有洗手間。
趕在八點上班之前,他到了店裡。
糟糕的臉色讓看見的人都上前詢問,是不是生病了,而知道他懷孕的店長西蘿見他這樣,就讓他去後面休息會兒。
沈離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他又在發愣出神,直到許笑進來,問他是不是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