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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崽兒們生下來就活在寵愛中,剛出生的兩年生活環境不好,但那么小的孩子哪懂得生活水準好壞,他們只要能吃飽穿暖,能有人疼愛,就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最討人喜歡的寶寶。
尤其這段時間,陶顓經濟條件變好,大熊爸爸對他們予取予求,爺爺奶奶更是把他們當眼珠子一樣的疼愛,這些濃濃的愛,給了崽兒們濃濃的自信——全天下人都愛寶寶啦。
於是,崽兒們在面對老太太時也理所當然地認為老太太對他們是愛在心中口不開。
老太太看崽兒們親近她,不管臉上什麼反應,她心裡其實還是有點高興的,而且崽兒們的親近,也方便她把孩子們單獨帶出去玩。
單獨帶出去不可能,崽兒們身邊根本不離人,四個保姆八個保鏢,平均一人有三個看護,就算有誰有事要離開一會兒,一定還會有至少兩個人留在崽兒們身邊。
早飯,老太太已經先一步在餐桌上坐好。
沒一會兒,三小一大四個崽鬧哄哄地跑入餐廳,嘴裡甜甜地喊著「曾奶奶早」。
老太太看任媽媽也跟著過來,拉著臉說:「還要我老太婆等你們。」
任媽媽溫柔地整理好餐巾:「明天我們會再早一些,不過崽兒們鬧騰,如果他們來得遲,您先吃,不用等他們。」
老太太冷哼一聲。
家政人員開始端上大家的早餐。
新鮮的蔬菜和水果做成沙拉,四種不同的美味沙拉醬可以任意選擇,有點類似自助。
牛奶味道有點淡,但喝到嘴裡有種跟牛奶不同的清爽甘甜滋味,老太太喝了一口,挺滿意。
精緻小麥粉做出來的甜軟麵包非常受孩子們的歡迎。
任媽媽看老太太今天吃的比昨天還多一些,臉上笑容微微加深。
老太太也沒再矯情地詢問這些天然食物是否都是從黑炎洲空運過來。
數天後,老太太再次接到厲老家主的電話。
厲春秋似乎漫不經心地提醒,說他已經把人都準備好了,就等著幫助老太太把孩子帶走。
老太太忽然問道:「春秋,當年我選擇他,你恨我嗎?」
厲春秋一頓,打哈哈道:「怎麼會呢,你知道我對你的感情。」
老太太沉默半晌,慢慢說道:「我不知道。」
厲春秋還以為老太太又犯病了,忍耐著那份不耐煩,放軟語調:「小妮,我們不是說好了嗎,我幫你把毛尖帶回黑炎洲,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一起撫養那個孩子。我老了,家主的位子也早就交給天昊,寒雪也成長了,我無事一身輕,就想實現一些以前沒能實現的夢想。而我最大的夢想,就是……和你在一起。」
說到最後,厲春秋的聲音低沉暗啞,帶著老年人獨有的寂寞。
老太太的眼圈紅了,兩人又聊了一會兒,期間厲春秋有意無意把老太太帶走毛尖的時間暫定了下來。
放下電話,老太太抓著披肩走到陽台。
城主小區的山地被特地抬高,站在這裡能清楚看到整個城市。
夜色遮掩住了建造中的紛亂,勾勒出一個龐大城市的雛形。
老太太靜靜地站著,似乎想了很多,又像是什麼都沒想。
她依舊不喜歡這裡,年紀大的人,已經不喜歡隨便更換住處,她依戀黑炎洲的老宅。
但她也承認,在這裡的一周,是她這些年來睡得最好的幾天。
以前,她整晚整晚睡不好,頭疼、焦躁、心煩,不是困得不行就無法入睡,但睡不到一會兒又會醒來。
她想念自己的愛人,想念得想去死。
但她又深恨那個人丟下她,擰著勁不想去地獄見那人。
她知道自己的變化,她一直以為她的心理變化都是因為被那個人拋下的緣故,她深深覺得自己被愛人背叛了。
她痛失所愛,自然痛恨這世上的一切!
可她又一直在尋找讓心靈寧靜的方法,這次來,坦然說,她已經抱著料理後事的心情。
見人,見孩子,處理不應該留下的人,如果可能就自己親自教育任家後代一段時間,再把自己的所有遺產都給那個孩子。
這幾日,她感受到了久違的平靜,不是寧靜,但吵鬧的小崽子們都不再讓她頭疼,反而體會到了被軟乎乎小東西們圍繞膝下的樂趣,就是那個大塊頭傻子,她都感到了一點憐惜。
她認為這樣的變化只是來自於自己對死亡的淡定,都到最後時間了,一切也都定下,自然什麼焦躁都消失了。
不過今晚和厲春秋的聯繫,讓她感到了一絲怪異。
以往她的心理總是痛苦的,厲春秋的聯繫就像是救命的良藥,所以她每天都在渴望厲春秋聯繫她、和她說話。
可今晚,也許她接電話時心情就很平靜,還殘留著一些孩子們離開去找爸爸們睡覺的不舍,接到厲春秋電話時她竟然沒有多少喜悅。
相反,電話中,她還感受到厲春秋的幾分迫切,對方似乎比她還要急著把毛尖接走。
為什麼?就因為毛尖體內還有著厲家的基因?
厲家基因!
老太太思維似乎被一道閃電擊中。
她一個臉皮都耷拉下來的老太婆,一個老寡婦,堂堂厲家老家主會在乎這麼一個老女人?
她記憶中這位身邊可從沒有少過女人。還有厲春秋的夫人哪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