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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快步離開秦府, 還未上馬, 裴景行抬手按住他的肩膀問:「這事情你當真要管嗎, 當初你廢了胡二雙手雙腳的事情胡家……」
「未同本王計較是嗎?」傅時珣拉緊韁繩, 腳踩上馬鐙翻身騎坐上去,淡聲道:「正好,這次新帳舊帳一起算吧。」
裴景行捏緊摺扇, 盯著他快馬離開, 搖搖頭低聲喃喃:「瘋了。」
又怕他當真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裴景行趕緊回神騎馬追上去。
大理寺距離宰相府還有一小段距離,等三人到那裡時,除卻胡家的人還有許久未見的顧煒,傅時珣的眼神從顧煒身上掠過, 直直落在胡夫人身上。
「我兒病重, 還望大人通融一二啊。」胡夫人撐著胡六姑娘的胳膊哭訴道,她站都站不穩, 佝僂著腰看起來狼狽極了:「求求你們了。」
大理寺少卿顯然還未見過這種狀況,她雙頰漲紅, 眼神不知所措。
瞧見傅時珣下馬,大理寺少卿趕緊避開胡夫人的手迎上去,作揖行禮:「下官見過王爺。」
「人怎麼樣?」傅時珣垂眸擺弄著袖口。
少卿擰著眉頭道:「從送進來後, 胡家那位就昏迷不醒,後來下官為其請了太醫來診治,前幾日好不容易痊癒了些, 誰知道昨日傍晚胡夫人探視過後,今日又開始高熱不退。」
「可查出什麼了?」傅時珣聽見胡夫人昨夜來過那幾個字,手指一頓。
少卿搖頭:「未曾。」
一眼就能看出來是胡夫人作妖,卻找不到證據,果真是救子心切。
傅時珣正想再問些什麼時,胡夫人忽然撲過來跪在地上哀泣:「王爺,求求您放過小兒吧,他真的已經身受重傷難以治癒了,就算是要伏法下獄,可否能讓他好些再繼續。」
「那先讓胡家的帶回去吧。」傅時珣微微揚起下巴,「此事尚未判刑,待他病好些再重新審查。」
這事情到底不是傅時珣能決定的,入了大理寺的犯人沒有道理莫名被釋放,大理寺少卿無言半晌,顫巍巍地開口道:「此事下官還得先回稟大理寺卿才可做主。」
傅時珣的眼掃過他,大理寺少卿脊背一涼,許久不敢吭聲。
「你只需按本王吩咐的辦,皇上和大理寺卿處本王會親自前去稟明。」傅時珣沉吟片刻,又加了幾句:「如今胡家的人都已經做到這份上了,胡公子身受重傷,的確是不宜繼續審查。」
裴景行也不知在想什麼,突然跟著道:「胡家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將胡公子帶回去總不會跑了。」
「這……」大理寺少卿還在猶豫,思忖片刻應聲:「是。」
他轉身親自前去帶人出獄,胡夫人卻愣在原地動彈不得。
這事情與胡夫人所一早設想的不甚相同,她沒想到傅時珣會為胡家說話,她本想的很簡單,若是大理寺不放人,她便一頭撞傷威脅他們。
誰知中途顧家公子來了,她沒能成功,不多時傅時珣也來了。
察覺到胡夫人奇怪的目光,傅時珣順勢看過去,兩人對視上,胡夫人囁嚅道:「多謝王爺。」
「不客氣。」傅時珣淺淺勾起一絲笑,眼神淡漠:「本王還是希望胡公子早日痊癒,免得讓這案子擱置太久。」
胡夫人嘴角抽動幾下,沒敢吭聲。
不多時,大理寺少卿出來,身後還跟著兩個牢獄侍衛,擔架上抬著胡二公子。
「我的兒啊。」胡夫人幾步上前去看胡公子,她的裙擺摩擦在地上,發出粗糙的聲響,「你可真是受苦了。」
胡夫人邊說邊哽咽。
傅時珣側眸朝擔架上看過去,果不其然,胡二公子的面色通紅,又開始了昏迷不醒的徵兆,甚至嘴裡都開始說起胡話來。
將視線從擔架上收回,裴景行微笑道:「胡夫人還是快將人帶回去吧。」
「是是。」胡夫人抹了一把眼淚,揚聲叫了胡府小廝來幫忙,將人弄上馬車,胡夫人轉身對傅時珣再次道謝:「多謝王爺。」
傅時珣這次並未回應,而是盯著馬車遙遙離去。
方才一直未開口說話的顧煒走過來,站在他身側笑著道:「我還以為你不會讓胡夫人得償所願。」
「是不是得償所願,」傅時珣嗓音冷漠,頓了頓開口:「誰都不好說。」
顧煒愣怔。
他面色上仍舊帶著往日那樣無所謂的笑,傅時珣並沒有興趣與他站在此處暢所欲言,抬步就走。
當初秦嫿墜崖前,收到的那張字條的的確確是出自他手,可偏生顧煒矢口否認,任憑傅時珣如何暴怒他都無動於衷,甚至還隨口反問他為何要那樣做。
傅時珣若是知道為何,他就不會親自去問,而是直接抓人了。
思及此,傅時珣腳步微頓,到底還是沒忍住心裡的怒火。
若說他是沈氏一族埋在傅時珣身邊的臥底,可這麼些年來,大大小小的每一樁事他都知道,卻只在紅樓那件事情上泄了密。若說他不是,這件事情他又沒得狡辯。
無論如何,傅時珣從不再用背叛過自己一次的人。
縱然那人是昔日裡的手足兄弟。
傅時珣抿緊唇角上馬,抬眼掃過裴景行:「走吧。」
「你先走。」裴景行示意。
傅時珣沒再說什麼,調轉馬頭。
等他走遠,裴景行斂起吊兒郎當的笑,冷著聲音問:「那事情出過後,我一直沒有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