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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嫿覺得他方才的那些話實在是莫名其妙,最終還是點點頭道:「告辭。」
放下帘子, 隔斷了兩人的視線,馬車漸漸駛離, 古寧轉了身子定定望著,直到馬車消失才收回。
古寧垂眸盯著腳尖,半晌後繼而失笑。
他這次來本就是奉命前來, 臨走前父王百般叮嚀,大燕宰相尋回幼女,身份家室樣樣都好, 若是能讓大燕皇帝將秦家女送來南蠻和親,給他做太子妃也是不錯的。
適才秦嫿與趙禹宵的對話他聽的一清二楚,雖沒能看清臉,但能說出那番話的姑娘,定並非池中之魚。
思及此,古寧半抬眸,與不遠處的趙禹宵直直對上視線。
「好巧,趙公子。」古寧率先開口。
趙禹宵挑眉:「太子遠道而來,有失遠迎。」
古寧似笑非笑,「看來趙公子與舍妹的事情已經有了結果,竟這般閒情雅致。」
提起古玉,趙禹宵的笑意漸漸淡了些。
他負手而立,另一隻捏著東西的手指緩緩撫摸著花紋,兩人沉默許久,他才淡聲道:「勸勸她吧,別把心思放在我身上,沒用的。」
古寧也慢慢抿起了嘴角:「你應當知道的,這麼多年了。」
「正是因為知道那份情意,所以我才無法回應。」趙禹宵目光晦澀,膠在古寧的臉上一時間無法移開:「我已有了傾慕之人。」
「你若是用這話來拒絕她的心意,那……」古寧話沒說完,就被趙禹宵打斷,他低聲道:「她過世了。」
古寧愣怔,怎麼都不願相信:「你大可不必說出這樣的話來。」
趙禹宵緩緩伸出手,掌心的金簪在月光下泛著耀眼的光:「秦嫿將將送來的東西,這是給我與她大婚之喜的賀禮。」
聞言,古寧這才斂了調笑的心思,慢慢將視線放在趙禹宵臉上。
月光下,趙禹宵硬挺的鼻樑上那雙深邃的眼裡儘是藏不住的悲傷,他聲線喑啞:「我這輩子不會再有旁人。」
古寧眼神怔怔,一時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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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嫿離開後,傅時珣久久立在原地未曾有動作。
他沒想到到最後還是朝最壞的方向走去,秦嫿剛才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像是銀針一般千軍萬馬往他心上刺。
「你怎還在此處?」沈澈快步趕來,皺眉問。
傅時珣緩慢抬頭,眼底猩紅:「沈澈,我是不是此後再無機會了。」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沈澈眉頭擰成結,站在他跟前道:「先前你對我說的話可還作數?她未記起如何,記起又如何,總歸是你欠了她,既欠了那便去彌補。」
傅時珣低低喘了口氣,閉眼道:「是,多謝你。」
「你先前說的話我想過了。」沈澈學著他的動作慢慢靠在對面的牆壁上,他見傅時珣抬起頭看過來,淡聲道:「我幫你。」
之前因為秦嫿一事,傅時珣與沈澈經常在一處聊起。
兩人走得近了,傅時珣才發現這人其實與他心中一貫所想並不相同,沈澈根本不在意權利在誰手上,也並不在意沈國公之位將來是否交到他手中。
他心中所念的,只有一個秦錦書。
所以後來就算邊防圖丟失,沈澈壓根沒想過去怪罪秦嫿,那東西,原本就不是他心之所向。
若不是沈太后是沈家女,沈澈無法將自己抽離乾淨,他半點都不想接受這些東西。
傅時珣點頭:「條件呢?」
「沒有條件,若當真要的話……」沈澈微頓,慢慢看向他,「事成之後,還請你保我沈家周全。」
傅時珣垂下眼瞼,淡淡應聲:「趙國那邊有動靜了,顧煒……前幾日連夜離開京城,裴景行的人已經暗中安排跟了上去。」
提及此處,沈澈眉梢微動,傅時珣似乎是知曉他想說什麼:「淑妃那邊你放心。」
沈澈手指輕捻:「何時動手?」
「再等等。」傅時珣漫不經心的往遠處看,「再讓我多陪她一段時日。」
這話說起來,竟有幾分生離死別的感覺。
沈澈雖不明白他們的計劃是什麼,可聽著多少有些揪心:「其實你不必如此,當初有很多事情你也並不知曉。」
「罷了。」傅時珣牽起嘴角,笑意苦澀,「都是我的錯。」
沈澈抿起唇角,沉吟片刻道:「睦禾即將大婚,秦嫿那邊你還是多留意些的好。」
「不礙事,長公主忙不過來的。」傅時珣三言兩語就像是織下了一張天大的網,他冷笑:「每個人都得為自己的過去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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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嫿這幾日不怎麼對勁。
不僅僅是寶珠察覺到奇怪,就連一向神經大條的秦讓都發覺了。
這日午間,剛用過飯,秦讓便急匆匆的趕來攬月閣。
裡屋並沒有丫鬟伺候著,窗戶半開,秦嫿斜斜靠在榻上朝出看著,外頭的合歡花開的正好,香味淡淡,順著風直接吹進屋子裡來,籠罩著一層暖意。
秦讓悄聲走到她身後,抬手摸摸秦嫿的發道:「最近怎麼了?」
「哥哥?」
秦嫿偏過腦袋來看他,睜大眼睛笑了笑:「哥哥這話是何意,我沒事呀。」
秦讓拍拍她的額角:「騙人。」
看著他側身坐在自己腳邊的榻沿上,想起個人來,輕聲問:「哥哥,秦媽媽安頓的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