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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房門合上,小廝低頭皺眉,神色奇怪的盯著藏在袖口裡的寶石禁步。
方才他過來時正巧看見寶珠從裡頭急匆匆出來,怕被人發現,他進去就把蒙住臉的人帶走。也沒想到底是誰,只不過現在看著這禁步,他有些不確定。
果不其然,屋子裡還沒傳來衣料摩擦聲,他就看見胡二公子鐵青著臉抬步出門,站在門口定定的望著他手上的禁步。
「這誰的?」
小廝對上胡二公子兇狠的目光,瑟縮道:「方才小的從窗戶外的小道上扛秦姑娘時,地上撿到的。」
「狗屁秦姑娘,你睜大狗眼看看屋子裡是誰!」
胡二公子的怒意到達頂峰,忍無可忍的又瞧了眼那禁步。
若是他沒記錯,秦嫿今日來時腰間佩戴的便是它。
咬牙切齒的低吼:「蠢貨!還不去追!」
小廝將禁步遞交給胡二公子,馬不停蹄的從方才那小路上追過去。
胡二公子的指腹摩擦著禁步,他慢慢進了屋子反手合上門。
屋子裡有股淡淡清香,胡二公子坐在榻上,對裡屋的丫鬟半分興趣也沒有。
然不足片刻,他扯了扯衣領。
渾身燥熱。
而秦家廂房這邊。
寶珠推開門,下意識的看了眼門後,空無一人。
還不等她吃驚,秦夫人側頭看沒人跟過來,趕緊問:「嫿兒人呢?」
寶珠滿臉苦色:「姑娘只說待會兒從小路穿過去回前頭,讓您現在處理這事兒。」
「這胡家的莫不是忘了京城裡的規矩了。」秦夫人按著跳動的太陽穴。
她聽見身後的腳步聲,回頭去看是匆匆趕來的秦讓跟秦妙書。
兩人面上皆是慌亂。
秦妙書懊惱的敲敲自己的額頭,急急道:「都怪我,要不是我為了爭那口氣,四妹妹也不會一個人了。」
「她沒事,別怕。」秦夫人只顧得安撫兩句,就交代秦讓:「你去叫咱們的人來,挨個兒搜這廂房,一間一間必須搜仔細了。」
秦讓見她這樣便知秦嫿無事,雖心有不解,但也沒多說什麼。
安排好家丁,一行人跟在秦讓身後挨間搜房。
這動靜有些大,將不少馬球場的人都驚動了跟過來。
與秦夫人交好的顧家夫人溫聲道:「是發生何事了嗎?」
「待會兒同你說。」秦夫人跟上秦讓的腳步,一行人稀稀拉拉的都往那邊走。
直到秦讓站定在胡家緊閉的廂房前,正要敲門時,裡面傳來奇怪的響動。
他回頭與秦夫人對視一眼,兩人面色都不大好看,就在秦讓的手指碰上門框時,胡六姑娘踉蹌著快步從看戲的人群里竄出來。
她顫著聲音說:「秦……秦大公子,我哥哥……應該在裡頭。」
方才胡六姑娘看見秦讓這奇怪舉措時,她就猜出來自己這位兄長定是起了歪心思。
眼下若是被這麼多人撞破他與秦嫿的事情,秦家人為著臉面怎麼著也得打落牙齒活血吞,將秦嫿嫁給他。
但胡二公子的隱疾,那可就全部被揭露了。
她回頭掃過眼露譏誚的一行貴婦人,心急如焚:「他應當是在裡頭做要緊事。」
秦讓沒搭理她,又敲了兩下,屋裡傳出幾句不堪入耳的污/穢言語。
其中還夾雜著秦嫿的名字,在場眾人皆是一驚,紛紛將目光看向秦夫人和秦讓。
下一瞬,秦讓冷著臉踹開門。
迎面一陣香氣,聽見動靜的胡二公子也顧不得衣裳,猩紅著雙眼站起身,大剌剌的就這麼一轉身,門口黑壓壓的一片驚呆他。
而秦讓,視線往下,忽然停頓在某處,他面色閃過一瞬尷尬。
……
半刻鐘後,秦讓提溜著胡二公子的衣領出來時,他面色淡淡,只是眼中神色還像是沒從方才的衝擊中抽離出來。
秦讓看向秦夫人,猶豫開口:「屋子裡那姑娘……」
「怎麼了?」有婦人趁機出聲,她們可都聽見胡公子嘴裡叫的是秦家姑娘,可秦妙書在這兒,那除了秦家剛尋回的幼女,還能有誰。
秦讓掃她一眼,低聲道:「斷氣了。」
「那人是誰?」那婦人繼續道。
雖說知道不會是秦嫿,但看見那張平凡的臉時,秦讓還是鬆了口氣。
他語氣一言難盡:「似乎是後廂房灑掃的丫鬟,她身上……還穿著今日嫿兒來時的那身衣裳。」
胡二公子的腦袋垂的更低了些。
而胡六姑娘默不作聲,慢慢移到最後,嫌丟人的捂臉跑遠。
人群里終於開始了碎言碎語。
秦讓推開門那一剎,後面的人沒瞧見,可湊的近的幾個婦人卻是看得明明白白。
屋裡暗潮湧動,可胡公子卻仍舊……
「他竟然不舉呀。」
「那當初他掠了紅樓那頭牌回去做什麼,還將人辱死。」
聲音漸漸傳開,胡二公子忽然抬眼怒視:「不就是個兩個下賤胚子,死了就死了,難不成還要我賠命嗎?」
人群里說話聲小了些,誰都知道胡家背後是誰,一時也沒人再敢開口。
只秦夫人淡聲道:「原來胡公子這般頑劣,是有人在前頭護著。今日這婢女的確是下人命,但她也是子女,也有父母疼。不過咱們也不是斷案的,今兒的事情,還是叫衙門來處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