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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時珣似笑非笑的拉長了一聲「哦」,而後將她握著自己的那隻手抬起來放在她眼前,淡笑著開口:「那要不要對我負責?」
霎時間,傅時珣的手就像是塊烙鐵一般燙手,秦嫿趕緊丟開,順帶著握住自己的手藏在袖口中,她心口止不住的輕顫,抿著唇角不敢吭聲,只有急促的呼吸展現出她的緊張。
傅時珣下意識收攏手,試圖握緊秦嫿在他掌心存留下的那一點溫度。
「秦嫿。」傅時珣輕聲喊她,喉嚨有些干,秦嫿偏頭過來看他,傅時珣道:「四公主傾慕之人不是我。」
秦嫿還有些不自在,伸手揉揉臉嘟囔道:「我知道呀。」
這一幕就在眼前,她怎會不明白。
傅時珣短短的嗯了聲,慢慢開口:「之前你問我是不是見過你……我,有話想對你說。」
「什麼?」秦嫿眼神停頓,她的呼吸不由自主的變輕。
傅時珣笑了笑,伸手撥撥她的鬢髮,笑意漸隱,還沒開口,聲音就已經哽咽:「抱歉。」
「你怎麼了啊?」秦嫿怔忡,擰著眉頭焦灼不已。
她的手指捏著衣袖,視線緊緊定在傅時珣的面容上,卻發現這一幕熟悉的緊。
腦海中過往的場景如走馬觀花。
院落外的樹下。
秦嫿與傅時珣面對面站著,他不似眼下這般柔和,眉眼間儘是冷厲與淡漠。
他們說了幾句話,可秦嫿腦子裡嗡嗡作響,什麼也聽不清,只能看見自己等傅時珣離開後,按著眼窩慢慢開口。
那一刻,忽然周遭變得安靜。
秦嫿盯著面前傅時珣的臉,她聽不見呼吸聲,聽不見鳥聲,更聽不見傅時珣說的話。
只聽見自己隱忍崩潰的那句「算了」。
秦嫿臉色煞白,猛地抬手按住腦袋。
傅時珣沒注意到秦嫿的異樣,閉了閉眼,喉頭上下滾動:「你聽我說,我之前……」
「嫿兒。」秦妙書突然出聲,站在長廊上扶著柱子喚她。
傅時珣的話被打斷,秦嫿也突然喘了口氣,後背冷汗涔涔,抬頭去看秦妙書。
「你們……」秦妙書被秦嫿冷白的臉色嚇到,眨眨眼睛盯著她不知該說些什麼。
秦嫿回神,往後退了一步。
猝不及防的伸手撐住一邊的樹幹,她倉皇抬眼,對上傅時珣的眸子。
想說的話在口中滾動幾下,只吐出一個字:「你……」
傅時珣皺眉:「可是哪兒不適?」
「沒有。」秦嫿沉默半晌後站直身子,看向秦妙書:「怎麼了?」
秦妙書快步下來:「伯母讓我來尋你,說宮宴快開始了。」
秦嫿點點頭,下意識偏過頭去看了眼傅時珣。
她的眼神有些複雜。
傅時珣心口猛的一擊,張張嘴巴,卻看見兩人行了禮轉身離去。
他往後靠去,抬手按著眉心,一陣失語。
-
秦嫿與秦妙書回到秦夫人身邊時,女眷已經紛紛往華清池內而去。
今日男女桌並未分開,女席靠後,男席在前。
秦元鞍落座時,回頭看了一眼秦嫿。
方才他被皇帝召去養心殿,開門見山便說起了這幾日京中傳言。
他心中雖不願將愛女的婚事放在檯面上來講,可對方到底是一國之主。
秦元鞍索性便開口回應了幾句。
「小女剛被尋回,微臣還想再多留她在身邊幾年,待來日再好好挑選夫婿,畢竟這是終身大事。」
誰知皇帝直接問:「四姑娘尚未有適齡公子與之匹配?」
秦元鞍噎住:「是。」
皇帝朗聲大笑兩聲,而後一揮袖:「愛卿放心,朕定會為四姑娘好生擇一門夫婿。」
思及此,秦元鞍心裡總是有些不大放心。
若傅時珣當真,只要他開口請求,皇帝又怎會不答允。
傅時珣這個害人精。
秦元鞍忿忿擱下酒杯。
秦嫿沒注意到秦元鞍的眼神,倒是秦夫人瞧的真真的。
湊近秦嫿問:「適才發生什麼事情了嗎?怎的臉色這般難看。」
秦嫿胸口發悶,本來還沒有什麼,但是被秦夫人這麼一問,竟有些委屈,聲音發抖:「阿娘,我好像能想起些之前的事情了。」
「當真?」秦夫人壓低聲音,握緊她的手道:「先不要勉強自己,慢慢來,能記起來最好,若是記不起來的話也沒關係。」
秦嫿嘴角動了動,卻是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應答。
若是能記起來自然是好的,她過去那段空白記憶便能被填滿。
可今日被傅時珣那樣一打岔,秦嫿隱隱察覺到,她與傅時珣的過去,大抵並不是很愉快。
分明他們此刻能相處的這般愉快。
秦嫿低垂下眼瞼,一時間情緒複雜。
不等她惆悵,傅皇后與皇帝前後落座,淑妃也跟在後頭入了座。
秦家位置靠前,秦元鞍的對面便是傅時珣,隔著不遠的間隙,秦嫿趁所有人起身為皇帝行禮時,悄悄抬眼看過去,正巧對上傅時珣隱忍的目光。
秦嫿心口一顫,隨著皇帝的一聲「平身」落座。
她察覺到,有些事情似乎已經開始不受控制的朝著別的地方而去。
傅時珣看著她出神,手指搭在酒壺上輕輕敲打著,一杯接著一杯酒飲下,他心口有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