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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君安。
傅時珣的眼神盯在這寥寥幾句上,手指不由自主的收緊力道,昏黃的燈光下,他緊抿的唇角輕顫著,暗淡的眸子裡愈加挫敗與悲傷。
慢慢的,他將視線落在那枝迎春花上。
春天來臨。
不好的一切都將過去。
意思是,她從離開的那刻起,就是在告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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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將軍夫人娘家,有位表哥,名喚楚垚,今年剛滿二十。
兩月前他奉命前去外地為皇上辦事,昨日剛回來。
今早去將軍府給秦大夫人送東西,正巧遇上宰相府設宴,就被她帶來宰相府。
宴席直到下午才結束。
秦讓與秦大奶奶在前院安排送客,秦夫人拉著秦嫿帶領幾人去了正廳。
剛坐下,秦夫人便笑著介紹:「嫿兒,這位是你大伯母的侄兒,你也該隨妙書喚聲表哥。」
「表哥安好。」秦嫿沒敢去看楚垚,兩人見過禮,她乖乖縮回秦夫人身邊。
秦大夫人看著秦嫿,打趣道:「嫿兒這是害羞了?」
「我才沒有。」秦嫿低聲反駁。
前段時間秦夫人做了家宴,長房二房在一處用飯,都與秦嫿熟悉不少。秦大夫人最愛逗秦嫿,眼下瞧見她面對楚垚不敢抬眼的模樣,沒忍住又逗了幾句。
秦嫿也不知為何,方才分明對著傅時珣都能隨口指責,這會子成了楚垚,她倒是不敢了。
於是紅著臉往後縮,抱住秦夫人的胳膊道:「大伯母慣會逗我。」
「行了,我與你大伯母說會子話。」秦夫人拉著她的手將人推起來,「你表哥許久沒回京,嫿兒,你帶表哥去走走。」
秦嫿有點不情願,剛抬眼,就看見楚垚起身作揖:「表妹可願?」
對上那雙溫潤的眼,她紅著臉點了下頭。
傍晚的陽光暖熱,也不知是緊張還是真熱,秦嫿額角生出一層薄汗。用帕子捻汗時,楚垚不動聲色的繞過秦嫿,走到她另一邊去。
高大的身形擋住光,秦嫿站在陰影下,偏過腦袋去瞧他。
男人嘴角掠起笑,溫聲道:「表妹可還記得?」
「什麼?」秦嫿不明白他話說半截是什麼意思。
楚垚淺笑:「咱們曾經見過。」
作者有話要說:嫿嫿:hello?我活著是因為我命大,而不是因為你心誠則靈,老男人不要把什麼都往自己臉上貼,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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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垚(yao二聲)
第23章
這又是曾經的老熟人?
秦嫿僵硬在原地,看向楚垚的目光里全然都是迷茫。
楚垚剛回京,秦嫿記不得事他並不知曉。
沉默片刻,終是忍不住詫異道:「表妹這是忘了?」
「我……之前受傷,其實好些事情我都記不清。」秦嫿抓抓額角,頗為頭疼的開口:「就比如你。」
楚垚溫潤的眼中閃過錯愕:「記不得了?」
「是。」不知為何,被楚垚這樣質疑,秦嫿還有些尷尬。
無措的低下頭盯著刺繡精緻的鞋尖,捏著帕子在指間來回拽扯著。
似乎是察覺到她的小情緒,楚垚無奈的接受,失笑安撫:「也不是什麼大事,過去有些事情其實忘記了也是好事兒。」
秦嫿抬起眼望著他,眼裡露出期待:「表哥真的這樣認為嗎?」
「當然。」楚垚不曾猶豫,「不好的事情會令人悲傷,與其一輩子記在心裡,每每想起都折磨,還不如忘卻,或許比記得還要好。」
秦嫿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而後道:「但是對別人很不公平啊。」
「對誰?」楚垚下意識反問。
「就是對……」秦嫿也不知自己為何會說出這樣一句話,她沉吟片刻,「如果別人也對我忘記的事情有不好的記憶,那我忘記了,豈不是獨留他一人時時回憶,那多殘忍啊。」
楚垚被她這段話說服,點頭應聲:「你說的其實也對。」
末了,又補充一句:「但我覺得你想的有些多。」
傍晚的最後一絲餘光消退,晚風拂起,夾雜著桃林的花香席捲而來。
府上沒什麼可逛的,秦嫿索性帶著楚垚從橋上過去,經過桃林時,她的腳步停駐片刻,隨後繞回前廳。
送走秦大夫人與楚垚,秦夫人留秦嫿在正院用過飯,直到陪她回攬月閣,秦夫人才發現秦嫿有些心不在焉。
秦夫人探了探她的額頭:「嫿兒,可是有哪裡不適?」
「沒有。」秦嫿拉下她的手,輕輕嘆氣。
「那你這是怎麼了?垂頭喪氣的,是不是累了?」
秦嫿沒回應,抱住她的胳膊忽然問:「阿娘,我記不得以前,會不會是件很奇怪的事?」
她的聲線低沉,不開心在臉上顯而易見。
秦夫人微微皺眉:「是誰在你面前亂嚼舌根了?」
秦嫿輕輕搖頭,猶豫再三,還是輕聲道:「可是今日我在桃林遇見了好幾位公子,他們都好像認識我一樣,可是我什麼都記不得。」
「還有表哥,表哥傍晚同我講,我與他之前是見過的,可我什麼都記不得了。」
秦夫人心存疑惑,安撫了秦嫿,讓她早些歇息。
離開攬月閣,她去尋了秦讓。
母子倆站在院落外,秦讓聽聞這事也還有些驚訝:「怎會,當時我的的確確是在豫陽救下嫿兒的,楚垚如何又見過嫿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