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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雲酈就有了五個月的身孕。
她每天早上,還是會牽著阿遠走去榮正堂,懷孕也不能時時躺著,得動動,這天昌泰郡主揮退下人,又拿了些青年才俊的捲軸給雲酈看。
「雲酈,你看這個,雖然出生差了些,但長的一表人才,前些日子已經中了秀才。」
昌泰郡主在給裴意朵相看夫君,朵兒今年已經十九歲了,性子還是如雲酈第一年見到她的時候,天真可愛。
早幾年昌泰郡主就在憂心朵兒的婚事,但一直沒有合適的人,朵兒不動的時候乖乖巧巧坐在那兒,是安靜嫻雅的名門淑女,一動起來,就能發現她心智的不全。
雲酈陪昌泰郡主研究了一個時辰的畫軸,依然沒尋到特別滿意的人,昌泰郡主皺著眉挑了兩個相對滿意的兒郎,準備讓裴鈺安去打聽打聽。
朵兒已經十九,年齡不小。
雲酈欲言又止地看著昌泰郡主,最終還是忍不住開了口:「母親,我說兩句話,你能不能別動氣。」
昌泰郡主合上捲軸:「什麼話?」
雲酈是真心想為朵兒打算,所以哪怕昌泰郡主要生氣她還是會說,她組織了下措辭:「你一定要朵兒嫁人嗎?」
昌泰郡主手一頓,朝雲酈看去。
「母親,你覺得世間大部分女郎是在閨中的時候快樂,還是嫁人之後,孝順公婆,料理府務,處置小妾庶子快樂?」雲酈這一年跟著昌泰郡主赴宴,自然也就知知道了很多媳婦們不為外人而道的艱辛。
她不是反對朵嫁人,只是她不想她是為了嫁人而嫁人。
「母親,你覺得朵兒嫁人後一定比在國公府里開心嗎?」
昌泰郡主頭突然一疼,她盯著雲酈坐在椅子上,聲音微沉:「你什麼意思?」
「媳婦的意思是你是朵兒的親娘,世子是朵兒的親哥哥,阿遠是朵兒的親侄子,無論是誰,都會永遠善待朵兒,讓她過的自在開心。」
昌泰郡主死死地盯著雲酈,半晌後,她無力地揮揮手,示意雲酈退下。
晚上裴鈺安回來,他今日走了些路,脫了鞋泡腳,雲酈把這番話給裴鈺安說了。裴鈺安知道,昌泰郡主想給朵兒找個夫婿,可遇不上滿意的,其實依照他的想法,只有六七歲心智的朵兒不適合成婚生子,何況要尋個對朵兒好一生的男子何其難。
「這事你也不必著急,母親不可能隨隨便便地將朵兒嫁出去。」若是再過幾年,還是尋摸不到合適的男子,昌泰郡主自己就會先熄了這份心。裴鈺安的想法和雲酈一樣,朵兒不成婚,更能保證她安穩快樂地過一生。
雲酈嗯一聲,恰好外頭阿遠在叫娘,雲酈扶著腰離開,陪阿遠去花園散步。裴鈺安三兩下擦乾腳,趿上鞋,他不喜歡丫鬟伺候,準備自己端洗腳水出去。
這個時候,一個叫芙蓉的婢女先走進來,柔聲道:「世子,奴婢來吧。」
她塗抹著鮮紅豆蔻的手指搭在深褐色的木桶邊緣,笑盈盈地抬起頭。
裴鈺安眸色微沉,冷聲道:「來人,把她帶出去。」
芙蓉臉色慘白,她驚愕道:「世子,奴婢做錯了什麼?」
裴鈺安冷冷地瞪她眼,盯著杵在門口不敢有動靜的婢女們,嗓音冷漠:「還不動?」
「世子……」芙蓉才開了口,這次僕婦們醒悟過來,飛快捂住她嘴,拖了出去。
裴鈺安走出房間,負手掃過雲酈院裡伺候的婢女,尤其是年歲正好頗有幾分美貌的婢女,眼神冷而無情,別說這群婢女沒動過歪心思,就算有,此刻全都偃旗息鼓。
敲打完婢女,裴鈺安出門,去陪雲酈母子散步,天要黑時一家三口回來,雲酈就發現了院子裡的不對勁兒,便也就知道有婢女想勾引裴鈺安的事。
裴鈺安板著臉,生人勿近,雲酈撲哧一聲笑出來。
等晚上兩人躺在床上,雲酈手支著腦袋,好奇地問:「世子,當初我勾引你的時候做的事比芙蓉更過分,你怎麼沒把我直接攆出去啊。」
裴鈺安一愣,旋即想起很多年前她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他的胸,他的胳膊,他眸色沉了沉,硬聲道:「睡覺。」
雲酈推了推他的胳膊,別有深意地問:「世子,你是不是早就看上我了,欲迎還拒呢。」
裴鈺安忽地睜開雙眸,將雲酈支著手的腦袋拿下來,放平她身體,給她蓋好被褥:「乖乖睡覺。」
雲酈:「……」行叭。
她懷孕後睡眠比從前好上不少,沒多久就睡著了。
裴鈺安睡不著,雲酈說的沒錯,芙蓉剛剛做的勾引之事和雲酈以前相比,簡直不值一提,他為何毫不懷疑芙蓉是勾引他,將人攆走,而雲酈卻一次又一次相信她是無心之失。
過了盛夏,氣候逐漸轉冷,雲酈月份大了,她氣色還好,肚子總是越來越餓,大夫說雲酈的肚子不算大,但也不小,讓雲酈控制吃食,雲酈不由自主變得嬌氣。
雲酈能忍住那股抓新擾腸的餓意,可婢女端來香甜軟糯,色澤紅潤的燉豬蹄,雲酈拿起筷子正想大快朵頤,一隻修長白皙的手伸出來,端走她面前那碗紅燒豬蹄,遞給她一碗白水:「酈酈,若是餓了,喝些水啊。」
雲酈眼睛一酸,頓時哭出來。
耳邊聽到抽泣聲,睡夢的裴鈺安忙翻身坐起,便見雲酈閉著眼哭的傷心欲絕,他忙叫她一聲,問她是哪兒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