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頁
畢竟昌泰郡主只有裴鈺安一個兒子,只要他堅持非她不可,她又能給昌泰郡主生下長孫,想必昌泰郡主即使一開始不願,後來也會妥協的。
思及此,裴鈺安走後,雲酈真是默默為他祈禱一切順利。
是夜,裴鈺安沒有回來,雲酈躺在床上也是輾轉發側,夙夜難眠。
第二天天擦亮,雲酈便起床問翠屏,世子回來了嗎?
翠屏點點頭,但臉色卻很慎重。
雲酈放下玉梳道:「怎麼了?」
翠屏低聲說:「扁余說世子是今天寅時過回來的,受了點傷。」
雲酈眼神掃向翠屏,下一刻,她又努力讓自己顯得冷靜些,「傷的如何?」尾音有些發顫。
「是左胸受了
傷。」左胸靠近心臟,是人體的關鍵部位,雲酈匆匆往外走。
泛著魚獨白的天空只能投射並不明亮的光線,雲酈沒提燈籠,就著有些暗淡的早輝往裴鈺安的院子裡去。
因他已經回來半個時辰了,此時的院子已經很安靜,雲酈剛走進小院,便見正屋大門緊閉,明亮的燭光從窗棱門扉里的透出些淡淡的紅色。
雲酈的腳步在院中停下。
「姑娘。」從側廊過來的常余看見她便打招呼。
雲酈看了眼緊閉的正屋,而後壓低聲音,對常余問道:「他傷的如何?」
常余揮揮手:「不妨事,就是點劃傷,扁余已經給常余包紮好了。」
雲酈唔了一聲,又瞥了眼緊閉的房門,她垂眸道:「既然世子傷的不重,且在休息,我便不去打擾他了,我回去了。」
說罷,雲酈轉身叫上翠屏轉身離開。
「姑娘,主子請你進去。」才走到院門口前的石階前,雲酈聽到背後房門推開的聲音,而後是扁余的聲音。
她垂著的眸里閃過一道暗光,片刻後她扭過頭,看著站在正房門前的扁余,低聲道:「我還是不打擾世子休息了。」
「進來。」屋子裡響起男子低啞的聲音,許是因距離略微有些院,在秋風輕搖的黎明,便多了幾分繾綣。
雲酈默了默,而後低著頭走進正屋。
扁余站在門外合上門,常余見狀奇怪地問:「你幹嘛關門,孤男寡女共……」
話沒說完,便被扁余嫌棄的捂住嘴巴。
雲酈回眸瞧了眼閉上的門,而後抬眸看向裴鈺安,裴鈺安此時坐在貴妃榻前,穿著黑色的褻衣,因領口微松,隱約可瞧見內里露出白色繃帶,不過他的氣色尚可,可知常余說的並非假話。
她低聲叫了句世子爺,然後問:「不知世子爺叫奴婢進來有何吩咐?」
聲音一如既往的毫無起伏。
裴鈺安便覺得胸口的刀傷有些發疼,他捏了捏鼻骨,半晌沒出聲。
雲酈便安靜地站在原地,從裴鈺安的目光看去,能瞧見她瘦削單薄的下巴,似乎……比前些日子瘦了些。
同時,她的眸光卻落在他在裹了紗布的胸口,似要透過紗布看清他傷的到底如何。
裴鈺安道:「不過是劃傷,三四日
便可拆紗布。」
雲酈聞言,似大鬆口氣。
瞧著這樣關心他的她,裴鈺安那些不知道該不該出口的話猛地脫口而出:「雲酈,那日是我有些失言。」
雲酈愣了愣,而後才反應過來,她驚愕地瞪大眸,復又垂眸:「世子爺沒錯,都是奴婢的錯。」
「是我的錯。」裴鈺安道,「你做的並不是無用功,是有用的,而且你有為百姓蒼生盡力的心,你很好。」畢竟他雖打聽到了江州街上的乞兒流民很少,可若不是陸霽那句話,不會直接有證據指向和陸紛相關。
同時,話一出口,墜在裴鈺安心口的大石猛然落地,雖他是雲酈的主子,可他並非不講道理一意孤行的人,故云酈雖只是個丫鬟,他向她認錯並無不可。
再者說,她還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是我有些想當然耳,怕你沉於陸霽的情感之中,否決了你。」他輕吁口氣,抬眸望向雲酈。
卻見雲酈頓時雙眼泛紅,晶瑩剔透的眼淚從眸中滑落,她一驚,手忙腳亂地去擦眼淚。
他猛地一下起身,腳步匆匆走向雲酈,聲音略急道:「你怎麼哭了?」
雲酈吸了吸鼻子,淚眼婆娑道:「世子,你能不能別這麼寵著奴婢了,奴婢會恃寵生嬌的。」
裴鈺安渾身驟然一繃。
雲酈低頭道:「說句膽大妄為的話,奴婢伺候夫人的時候,絕不敢生氣。」
房間裡的氣氛陡然靜謐起來,窗外的百靈鳥見天亮了,布穀布穀地脆叫。
裴鈺安低聲道:「無妨,你也不是亂生氣。」
雲酈纖長的眼睫微抖,而後緩緩抬起頭:「可奴婢當初也有錯,奴婢當初的口氣不太好。」
「比起我你錯的少些。」裴鈺安說。
雲酈怔怔地看著他,纖長濃密的睫毛長還沾著淚珠子,裴鈺安不由得一笑:「而且我雖是你主子,卻也是男子,讓著你一個弱女子也無妨。」
雲酈的話仿佛無意識為之:「世子也是這樣讓著世子妃嗎?」
裴鈺安身體猛然繃緊,黑眸鎖住雲酈。
第33章 欲迎還拒的第三十三天
雲酈微僵,趕緊低下頭道:「奴婢問了個不該問的問題。」
話罷,她抬起頭,用那雙哭過後帶著紅的眼睛看著他:「世子才說過,讓著我一個弱女子也無妨,可不能為了奴婢的一句無心之失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