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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鈺安不說出在山中留宿,她也會想辦法在深山過夜,雖然危險,但危急之時,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豈不是能極大地促進雙方感情。
這值得賭。
雲酈雖好幾年沒在深山中尋走,可幼年的記憶刻在骨里。她一邊尋找山洞,一邊觀察四周環境,約莫小半個時辰後,雲酈遙遙瞧見一個像是山洞的東西,她快步往前走去。
腳下卻有什麼滑滑的東西躥過,雲酈雙眼一眯,卻是一條合花蛇,那蛇似乎察覺有人看它,一動不動,靜在原地。
電光火石間,雲酈想到那蛇的功效,一個念頭浮上心頭,見合花蛇蛇頭微偏。
眨眼間,雲酈看清蛇頭位置,迅速用手掌壓住蛇頭,同時另一隻手輕捏蛇頸,如此合花蛇再也不能反身咬到蛇尾。
她捏起蛇,眼睛裡有過一絲晦色。
幼年的她當然很是懼蛇,但當大姐告訴她蛇可以賣錢後,尤其是那些名貴少見的蛇,她便再也不去怕它們。
那次宋柔安弄來嚇唬的她的那蛇她自也是毫不畏懼。
因對蛇的恐懼早就被銀子戰勝,且那些年,她早就了解各種蛇的功效。
宋柔安的那條蛇,即使不拔牙,咬了她她也不會死。
而手裡的合花蛇用來泡酒烹煮可很受許多男子的喜愛,不過比起這些,她對它有個更好的安排。
雲酈捏著蛇往那個山洞走去。這次她的運氣很好,山洞不是個只有開口的小洞。
洞口略窄,往裡走幾步,便陡然開闊。借著洞口射進來的光,雲酈瞧見這洞應該獵戶進山狩獵時的暫居之地。因洞內有木桌木床,周圍還有些引火乾柴,雲酈環視四周,最後在牆上瞧見幾個窄口大肚竹簍,是她以前捕蛇時常用的那款。
看來那獵戶也知道山裡有備受男子追捧的好蛇。雲酈踮腳取下竹簍,環視一圈,最後將放了合花蛇的竹簍放在山洞最深的暗處,再將其餘幾個竹簍取下堆在一處。
確定裴鈺安就算注意到也只會當尋常雜物後,雲酈站在山洞看了看天色,距離她離開他已半個時辰。
她遲疑了下,決定還是不要讓他多等,畢竟這深山不太安全。
雲酈往回走去。
——
已過一個時辰,天色越發昏暗,及至只剩下最後一抹光時,狂風來襲,不多時,細細碎碎的雨點落在臉上,裴鈺安朝著雲酈離開的方向看去。
她還是沒有出現。
裴鈺安直起身,手扶山石緩緩起身,忍著酸軟朝前走去。
差不多十餘步後,黑黢黢的夜色中有道墨色身影奔來,裴鈺安腳步一頓。
雲酈瞧見裴鈺安,衝過去道:「世子,奴婢找到了山洞,還不是野山洞,應是獵戶進山會居住的地方,裡面還有柴火板床,你和奴婢快些過去吧。」
她幾步衝到裴鈺安跟前,喘息粗氣。
裴鈺先見她依舊好手好腳,之後才低身接話道:「好。」
雲酈趕緊將手裡的木棍遞給裴鈺安,裴鈺安瞅了眼雲酈,伸手拄著。雲酈則扶著他另一隻胳膊。
那地方距離此處半個時辰腳程,天空飄著稀稀拉拉的雨滴,等兩人走到山洞,雲酈的頭髮衣裳都被雨淋了個透。
她抖抖身上水珠,忙取出打火石點燃一堆枯柴。
橘黃火光慢慢亮起,裴鈺安看著雲酈忙來忙去,叫了她一聲道:「先把衣裳烤乾。」
說話時,他朝雲酈看去,因為火焰亮堂,裴鈺安模糊的視線變得清晰。他扭過頭,便瞧見雲酈她正收拾那張略布灰塵的板床,她微微彎著腰,身形被濕衣勾勒得凹凸有致。
裴鈺安連忙收回視線。
「世子,你說什麼?」灰塵用乾草掃淨,雲酈扭過頭問裴鈺安。
裴鈺安盯著橘紅的火焰道:「你的衣裳和頭髮濕了。」
雲酈聞言,笑著走到火堆旁,在裴鈺安身邊坐下,「烤一會兒就成。」
裴鈺安垂著嗯了聲。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累了,她沒有繼續吭聲。裴鈺安盯著火光看了片刻,目光落在山洞外的雨幕上,不知何時,身旁突然響起細微的呼嚕聲。
裴鈺安側眸,卻見雲酈雙手抱膝,頭埋其間睡著了。
他看了看她還帶著濕氣的烏髮和黏濕的裙擺,輕聲叫醒她。
雲酈睡眼惺忪地睜開眼,傻愣愣地望著他,像是剛剛出殼的幼崽,渾身上下都充滿無助可愛感,她的聲音甚至也是軟乎乎的;「世子,怎麼了?」
裴鈺安聲音喑啞地說:「頭髮衣裳幹了再睡。」
雲酈傻呆呆的,半晌後似乎才明白他的話意。她重重的點了點頭,努力挺直身體,瞪大雙眼,是要強迫自己保持清醒的姿態。
可不過片刻後,她腦袋便重重下栽。裴鈺安看著她距離火堆不過片尺的距離,下意識伸出手,但沒等裴鈺安碰到她,她立刻又抬起頭,使勁兒搖。
如是數次,她的衣裳頭髮終於幹得差不離,裴鈺安看著她強撐睜開的兩隻杏眼,就像松鼠呆滯的眼神般,忍不住輕輕地笑了聲:「睡吧。」
話落,她似是沒反應過來,依舊瞪大逐漸虛無的眼,過了片刻,好似反應過來,腦袋往膝蓋一擱,立馬睡著。
裴鈺安笑著搖搖頭,他往漸小的火勢中加了幾根小枯柴,聽著洞外漸密的雨聲,眉心微皺。
閉眼似在熟睡的雲酈,聽著漸響的雨聲,卻偷偷地翹了翹唇,又摸了摸右腳腳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