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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
扁余點點頭,而當夜,他看見書房的燈亮了一夜未滅,第二日,主子沒如前日安排,午後帶著雲酈姑娘去江景園,扁余已知道原因為何。
常余看著裴鈺安不太好的臉色,皺眉道:「主子是不是病了?我們要不要給他請個大夫。」
扁余不知道用什麼眼神看常余,這病是病了,可這藥不是大夫。
裴鈺安一整日都在江州官署忙碌,暮色時分,一天的事情處理完畢,應回蔣家,但他卻沒回去,而是又去了江州天牢。
江州天牢一如既往的陰冷潮濕,裴鈺安徑直走到最裡面那間,陸紛抬著頭,看著牢牆上那高高的下窗戶,聽到腳步聲,她扭過頭,十分平靜地叫了聲:「裴大人。」
陸紛一身囚衣,越發顯得他身姿單薄,頭髮用草繩挽成一個髻,垂在背後,裴鈺安怎麼也沒想到,江州的大私茶販子竟然是個女人,他負手看她,「陸紛,你還是不願意說出江見寒的下落?」
「裴大人,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我不知道他的下落。」
裴鈺安盯著他,半晌後笑了一聲:「你對江見寒真是一往情深。」
陸紛也不吃驚,羈押的第二天,裴鈺安就知道她的女子身份,而第三天,便看到了她和江見寒來往的密信。
她靠著牆坐下。
裴鈺安看著她:「陸紛,你並非不知深淺,貪財好權之人,為了一個無情無義,貪財好權的男子,落得如此下場你真的心甘情願嗎?」
排去陸紛江州私茶販子的身份,裴鈺安是有些喜歡陸紛,她聰明謹慎,果決有頭腦,勝於世間許多男子。而江見寒,雖皮囊略好看,寫詩文有幾分本事,其餘時候,貪財心機,利用女人,真非可託付終身之人。
陸紛聽了這話,抬起頭看向裴鈺安:「裴大人,有些人,你知道他不安好心,你甚至知道他壞他狠,但你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沉迷下去。」
裴鈺安不贊同地道:「這是因你不夠理智自持。」
陸紛聞言,她
很承認這點,可遇上喜歡的人後有幾個人能保持冷靜理智?能保持理智冷靜的大多都是不夠喜歡。
裴鈺安知道還是問不出什麼,他轉身離開,心裡對陸紛略有同情,如果不是遇見江見寒,這個女子應該有富貴平安的一生,但不夠冷靜理智的喜歡,這結局他不意外。
旋即裴鈺安搖了搖頭,他不是陸紛,不會和她一般眼光差,看中這樣一個不安好心的人,他看中的人,比如雲酈,溫柔善良,體貼懂事。
對的,雲酈,他喜歡的人。
裴鈺安走出江州的大牢,夜風吹過,他深吸口氣,他不是個愚笨的人,他對雲酈的重重反應,他的確是對雲酈動了心。
他喜歡她圍著他團團轉,喜歡她為自己操勞做事,喜歡她陪在自己身邊,甚至喜歡她懷了自己的孩子。
可他不會為了她,違背自己的原則。
第45章 養崽準備時
裴鈺安腳步沉沉回了蔣家。
時辰很晚,裴鈺安還未歸來,雲酈在院子裡等著他。
聽見腳步聲,雲酈攏了攏肩頭的衣裳,起身迎過去,笑道:「世子,今兒你回來的有些晚,天漸漸冷了,奴婢今日給你燉了豬蹄黨參湯,你要不要喝一碗?」
裴鈺安立在院口,淡淡地嗯了一聲。
雲酈聞言,便笑著去院裡的小廚房盛湯。
走了幾步,總覺得背後有人看著自己,雲酈轉過頭,裴鈺安眸光微斂,神色淡漠地朝臥房走去。
等他換了身輕便衣裳,雲酈端著熬煮得香濃的黨參豬蹄湯來了,見裴鈺安坐在矮榻上,雲酈將湯盅放在他跟前,彎下腰,一手捧著白瓷小碗,一手從紫砂湯盅里盛湯。
裴鈺安微微側眸,雲酈略低著頭,能瞧見她白皙小巧的下巴,目光往下,便是她白皙比玉的那雙手。
那雙手柔軟,但貼緊他皮膚時,總能帶來難得的輕鬆舒暢。
「世子,喝湯。」雲酈將白瓷小碗遞給裴鈺安。
離得近時,她身上香甜的桃子香急不可耐地往他鼻端鑽,裴鈺安壓下心中燥意,低聲問:「你用的什麼香?」
雲酈搖搖頭,「奴婢沒用香。」
她抬起袖子聞了聞,「是奴婢身上有什麼味道嗎?」
裴鈺安猛喝了幾口湯,濃厚香醇的滋味入喉,他緩聲說:「沒有。」
雲酈不再多問,說起另一件事,「世子明日還去官署嗎?」
「不去了,明中午不是說要帶蔣漁去居月樓用午膳嗎?」裴鈺安答應過蔣漁要送她生辰禮,陪她用膳,生辰禮送了,這頓膳他自然不會言而無信。
雲酈嗯了聲,笑吟吟等裴鈺安用完湯,雲酈收拾好托盤走遠,裴鈺安揉著眉心,幾步後,他手撐著額頭,眼皮微微抬起,下意識看著她的背影。
雲酈的背影在他視線里消失,裴鈺安不曾收回目光,呆呆地看著雲酈離開的方向,俄頃,他閉上眼,苦笑一聲。
翌日,眼看要到午時,一行人便出門去居月樓用午膳,裴鈺安不日要啟程回京,這頓飯自然蔣平也去了。
剛到門口,雲酈瞧見個熟人,是那日的陳震,陳震見裴鈺安和蔣平出來,抱拳道:「蔣大人,裴大人。」
裴鈺安微微皺了皺眉,餘光不由自主地往陳震身上掃去,陳震傻兮兮地看向雲酈,雲酈則遞給他一個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