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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她就沒事人一樣笑著到了德安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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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裴鈺安前腳剛邁進鎮國公府,後腳就知道雲酈已經挪去德安齋的消息,裴鈺安沉默片刻,問道:「世子妃回來了嗎?」
「今中午已經回來了。」長隨扁余道。
裴鈺安頷首,官服未換,抬腳去了留燕居。
留燕居內,劉青燕的奶嬤嬤陳氏看著坐在太師椅上仔細擦拭彎刀的劉青燕,憂心道:「姑娘,聽說今日世子都收通房了,你怎能……」
話音剛落,門外便傳來一下陣請世子安的聲音,陳氏雙眼一亮,趕緊迎上去,沒等她走到門口,裴鈺安便闊步而入。
裴鈺安一進門便瞧見劉青燕又在擦拭那把他萬分熟悉的長刀,陳氏瞥了眼裴鈺安的臉色,想提醒劉青燕把那東西收起來。
劉青燕充耳不聞,裴鈺安看了那把刀片刻,在劉青燕旁邊的椅子坐下,「青燕,我收通房只是權宜之計,並不會碰……」
話還沒說完,劉青燕猛地抬起頭:「你要收便收,關我何事?」
裴鈺安臉色微僵。
「不過今日你來的正好,你給我三千兩銀子。」劉青燕口氣不好地道。
沒等裴鈺安出聲,奶娘陳氏先道:「姑娘你要這麼多銀子做什麼?」
劉青燕臉帶譏諷地看著裴鈺安:「自然是為了給他這種給人墮胎的無恥之徒贖罪……」
裴鈺安聞言脖上青筋直跳,「劉青燕,閉嘴,」說完他閉了閉眼,克制住心中怒火,「我說過很多次,你的孩子不是我……」
「記得把銀子給我,你可以滾了。」劉青燕低下頭,重新擦拭起那把長刀來。
裴鈺安看了她幾眼,突然覺得她和記憶中真成了兩種模樣,他起身離開。
陳氏不由追了裴鈺安幾步,等裴鈺安離開,她扭過身苦口婆心地道:「姑娘,你總這樣下去,世子就算喜歡你,早晚有天愛意也會耗盡的。」
現在徵兆就很明顯了,以往世子隔三差五便來留燕居一趟,如今一月就一兩回。
如果沒事,一兩回都不來了。
且若是以前,就算夫人以死相逼,世子爺也不可能收通房的,畢竟以死相逼只是手段,夫人不可能真的去死,世子還有各種辦法解決問題,而這次他明顯選了個省力的。
銀白刀刃映出劉青燕削瘦的臉,「這樣卑鄙無恥的人,我巴不得他離我遠點。」
陳氏急道:「姑娘,那件事也不一定是世子……」
這句話戳到劉青燕的通腳,她冷聲道:「雨凝臨死之前說,就是他逼她下藥,害了我和師兄的孩子的!」
陳氏一驚,見門窗都緊閉,才鬆了口氣:「姑娘,你小聲點。」
劉青燕深吸口氣,拿起長刀,扭頭出了臥室,陳氏苦嘆一聲,急忙追出去。
這兩年姑娘的性格真的是大變。
裴鈺安回了德安齋,剛進院子便發現隱有不同,側面的西廂門口立了個淡青色的倩影,他皺了下眉,大步流星地進了正屋。
屋檐下的雲酈聽到腳步聲,轉身看去,便只瞧見一抹毫無停頓的緋紅色衣角。
她握了握手,本還有些猶豫的心思此刻徹底落定。
德安齋的管事嬤嬤姓謝,瞧見世子回來了,趕緊對著雲酈道:「雲酈姑娘,我先走了,若是需要什麼告訴我便是,我等會兒便讓人給你打水沐浴,你現在好好休息休息。」
雲酈雙頰飛過一抹嫣紅,低聲道:「多謝嬤嬤。」
謝嬤嬤看了雲酈幾眼,這才轉身去了正屋,然後等著裴鈺安吩咐,只是見世子爺練完字用完膳後又繼續看書,沒有一點要去西廂的趨勢,謝嬤嬤思忖了下,出聲提醒道:「世子,天色不早了,是不是該去雲酈姑娘哪兒歇息了。」
裴鈺安拿著易經的手微頓,他濃密的睫毛向上,漆黑的眼凝在謝嬤嬤身上。
謝嬤嬤雙膝發軟,擠出笑道:「夫人讓奴婢提醒世子的。」
裴鈺安目光落在謝嬤嬤身上良久,他合上易經,起身往外走去。
謝嬤嬤遠遠跟在裴鈺安背後,見他出了正堂是往西廂走去,整顆心高高提起,及至他推開西廂門,那顆心終於塵埃落定,連忙念了句阿彌陀福。
天色已經暗了,雲酈在燭光下拿著小繃繡花,聽見推門聲響起,她猛地站了起來。
她有些拘謹地道:「世子。」
裴鈺安看了她一眼,合上門在幾桌旁的太師椅前坐下,輕闔眼眸,
雲酈咬了咬唇,放下小繃,倒了盞酸梅湯放到裴鈺安身邊的桌旁。
或許是聽到動靜聲,裴鈺安略微偏過頭,酸梅湯色澤烏暗,仿若深埋泥下的灰玉,但那一截白皙比玉的手搭在其上,那指若削蔥,指甲飽滿圓潤,綿軟柔嫩。
烏與白的映襯,仿佛芍藥遇花露,海棠碰春風,賞心悅目,心曠神怡,不在乎是。
那煩躁的心情略好了點,儘管,就是一點點。
雲酈緩緩地挪開手:「夜色深了,奴婢便不上茶了,世子嘗嘗這酸梅湯。」
裴鈺安嗯了聲,但始終沒有端起那杯酸梅湯。
雲酈看了看他,然後輕手輕腳打開黃木雕百戲圖衣櫃取了床薄衾,放到靠窗的貴妃榻上。
裴鈺安聽到動靜,朝著榻邊看去。
像是解釋,雲酈垂眸恭敬地說道:「奴婢今夜睡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