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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到了京城之後, 她被許配給了定國公家的嫡幼子, 以她庶出的身份來說, 結這門親算是她高攀了。嫁過去沒多久,就聽說她病倒了, 裴家也打發了人去看,她也只說自己不小心著了涼。
生病沒多久她就去了,作為一個不得寵的庶女,裴家人也只差人去定國府中弔唁了一翻, 便將她徹底遺忘了。
後傳出來定國公嫡幼子與人爭一個小倌的鬧劇,裴半城將她身邊伺候的人抓來細問,才知道她嫁的人不但喜歡逛花樓,還喜歡養小倌。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裡也瞧不起她, 一不順心更對她拳打腳踢。可她讓伺候她的人不要跟娘家透露半句,只因她憋著想要爭一口氣,不願意讓人看她的笑話。
裴行韞在宮中也聽到了這件事, 當時她正忙著與人爭寵,姐妹之間也沒有什麼深厚感情,聽了只是唏噓感嘆幾句,便再也沒有多想起她這個人。
就算重生了, 她也沒有想起過幾次,這時候聽到了前世幾乎透明般不存在的裴八娘,突然頂替了自己,就覺得一切玄妙了起來。
只是能得知的消息太少,她也不知道究竟其中出現了什麼差錯,只得先按捺住情緒,忙著打點府里過元宵的事。
一大早起來,小藍拿著做好的新衫,與張嬤嬤伺候著她穿衣洗漱。月白寬幅長裙裙角,摻了銀線繡了無數的星星月亮,一走動就仿若流光飛舞,簡直美不勝收。
「小藍這手藝簡直越發的好了。」裴行韞低頭瞧著新衫,不住的誇獎小藍。張嬤嬤也應聲附和,經過被賣又被救之後,她也愈發的沉穩,不再如以前那般做事衝動顧首不顧尾。
小藍聽到誇獎,不好意思的抿嘴笑了起來,她有些傷感的說道:「不是所有人都如我這般好命,能遇到娘子。」
她想起前些日子出府去看大雜院裡認識的一個姐妹,神色哀傷了起來,「在大雜院裡她在我家隔壁住著,租了一個孤老婆子的小半間房,聽說以前還是大家府里出來的大丫鬟,可傷了臉,眼睛也瞎了一隻,只能靠給人漿洗為生。我被許給那個老鰥夫的時候,有天家裡人都藉故出去了,將我與那人關在了一起。」
她想到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還心有餘悸,停頓了好一會才低聲說道:「是她故意在門口放了把火,嚇得那人忙逃了出去。大雜院裡的人出來把火撲滅了,圍著我一邊罵一邊指指點點看笑話,當時我就不想活了,然後她在我身邊對我說了一句話。」
小藍臉上慢慢浮上了一些笑意,她說道:「不是你的錯,要好好活著。」她吸了吸鼻子,轉頭笑看著裴行韞,歡快的說道:「我活下來了,又得了娘子相救。我想她也會得到好心人相救的。」
裴行韞拍拍她的手,安慰著她,「她不是也得了你這麼個好姐妹嗎,你經常去看她幫著她,這就是好心有好報。」
「我給她帶些吃食舊衫去,她倒會接受,就是銀子那些她還了回來,說我自己當差也沒幾個銀子,在府里生活不比外面容易,讓我多存著一些。她在那種三教九流之地討生活,要是有了銀子,反而會遭來不測。」
裴行韞聽後面露讚賞,「她倒是個有見識的,你能多幫些便幫些吧。要是有什麼麻煩,你跟我或者張嬤嬤說說,我們能幫的也就順手幫了。」
「哎。多謝娘子。」小藍開心的謝過裴行韞,又理了理她的衣衫,見無一處不妥帖,才曲膝施禮後退了出去。
張嬤嬤這才問道:「那兩個那邊,就這麼隨著她們去麼?」
她問的是閔大娘子與閔二娘子,從昨日就開始鬧著要出府去看花燈看熱鬧。閔二郎成日在外晃蕩,只是裴行韞提點了青河,派人多看著他拘束著他,不要惹事闖禍,要是再敢去賭場這些地方,直接押了回來便是。
閔三娘上次來後,裴行韞懶得與李氏鬥來鬥去,直吩咐人將她身邊的婆子找了個藉口打發了出去,將她看在院子裡再也不許她出門。這下她徹底病倒了,閔齊山也鬆了口氣,沒人打擾後,放心的與綠煙她們混做一堆,有多荒唐自是不提。
「去就去吧,總不能一直在府里關著,她們不比李氏,以後不過貼些嫁妝嫁出去,以後該她們婆家頭疼了。」裴行韞這些時日一直沒有見到閔冉,乾脆做主將閔三娘子挪到了新院子,閔大娘子她們來鬧過,連大門都沒進得來,在門口就被人捉了回去。
兩姐妹也是欺軟怕硬的,見到在裴行韞面前討不到好,便去閔三娘那邊找她麻煩,可這次不比以前,以前那個任她們欺負的小可憐,居然也敢出聲對她們說不,還吩咐下人,下次她們再來別給她們開門。
這下可捅了馬蜂窩,兩姐妹那個氣啊,她們自己上躥下跳了幾次,見沒人理會她們,只得自發偃旗息鼓了。
這見到了元宵節,府里四下熱熱鬧鬧,以前她們在京城時還能出去逛逛,總有幾戶人家能走動吃酒,到了江州之後幾乎全關在府里,又不管不顧吵著要出去看花燈。
張嬤嬤一想也是,嫁人了可不比待字閨中,總有她們哭的時候。
「多派些人跟著,別讓她們出事。」裴行韞又叮囑了一句。在府里鬧騰傳不出去,要是在外面出了事,丟的可是大都督府的臉面。
「緊著府里各處的火燭,別走了水。不當差的要出去玩,你也別攔著,一年到頭也沒個活泛的時候,讓她們小心些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