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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真是。」小藍旋即笑起來,「阿韞,幸好你阻止了我,不然這時怕已經鬧起來了。」
裴行韞認真的叮囑她道:「小藍,以後你想說話時,先瞧瞧周圍有哪些人,能不說話就不說話,少說少錯,明白嗎?」
小藍應了下來,羨慕的說道:「阿韞,你真聰明,要是我有你一半聰明就好了。」
裴行韞拍了拍她的肩膀,淡淡的說道:「去洗漱早些歇息吧,瞧這天才晴了一天,怕又要下雨了。」
她站起來走到窗邊,取下撐杆放下窗戶,屋子裡霎時暗下來,掩去了她臉上的晦澀。
這一世的聰明,是多少血淚代價所換來的,初進宮時她也是天真嬌縱的小娘子,仗著長得美無所顧忌,跌了幾次大跟頭後,以為自己漸漸學乖了,可真正醒悟的剎那,卻是在被縊死時。
春鵑果不其然,很快就搬了進來,她人長得甜美,又逢人便先露三分笑,親切的叫著人姐姐,從家裡帶來蜜餞等甜點小食大方與人同享,很快就籠絡住了桃花,兩人同進同出形影不離,好得仿若一對親姐妹。
小藍進了針線房,對春鵑嬌笑著一求,幾乎是有求必應,將本來派給春鵑的活替她全做了,連續多日下來,幾乎熬得眼都凹了下去。
裴行韞悄悄提點過她幾次,見她前面答應得好好的,可轉身之後又照做不誤,無法只得自隨了她,這人的造化說不好,盡了人事,後面還有個天命等著呢。
針線房忙忙碌碌趕工,府里很快熱鬧起來,粗使丫環們臉上都洋溢著喜氣,興高采烈的領回了自己新做的春衫。
小徑上三三兩兩,都是身著粉嫩上衫配淡綠襦裙的妙齡小娘子,嘰嘰喳喳邊走邊笑,遠遠瞧去像極了春日盛景。
裴行韞摸了摸衣料,雖從粗布換成了細布,以前裴府里粗使丫環的料子可比這個好太多,至少染色均勻。
而大都督府里新做的春衫,面料細聞隱隱有著霉味,衣衫上有些地方顏色深深淺淺,怕是在庫房裡積存了許久的料子,都已經開始褪色。
再加上這樣的配色,裴行韞望向小徑旁,忍不住輕笑起來,就說看著眼熟,自己可不正像是一顆行走的花樹麼。
閔冉最近打了勝仗,府里的丫環換了新衫,再也不復以前灰撲撲礙眼的模樣,頓覺神清氣爽。
只是那個丫頭,看一眼樹又看低頭看一眼自己,還在偷笑又是所謂何事?
第5章 怒火
在閔冉自己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上前堵住了裴行韞,疑惑的問道:「你為何笑?」
裴行韞見到閔冉,暗自叫了聲倒霉,忙退後一步曲膝施禮,腦子裡卻轉得飛快。
李嬤嬤一直小氣,又對下人苛刻,這次突然換衫怕不是她的主意,而且這麼急著讓針線房趕出來,只能是上頭主子下了令,下面之人趕斷腿。
能給李嬤嬤下令的,也只有眼前的瘟神。
裴行韞沉吟之後答道:「回大都督,府里善待下人,連我們這些粗使丫環都有新衫穿,我實在是高興,所以忍不住就笑了起來。」
閔冉內心得意,嘴角翹了翹,眼前丫環亭亭玉立,像是初春枝頭綻放的新芽,尤其是那白皙圓潤的下巴,像白練的頭一般,讓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揉一揉。
上一次他指尖留下的細膩觸感,讓他惦念了許久,回去之後將身邊小廝都一一摸過,卻終是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感覺。
閔冉是不依不饒的性子,不懂一定要弄懂,於是召來參贊軍務鄭先生與郭先生,不恥下問向兩人請教。
在經過商議之後,兩位先生認定女人與男人不同,小廝們皮厚肉粗,哪能與小娘子相比。
恰逢針線房嬤嬤領著丫頭進來送新衣,便喚來了一個小丫頭,讓閔冉再去試試。
小丫頭垂手肅立,見閔冉上前伸出了手,緊張得微微顫抖卻又抬起眼眸望向他,眼裡迸發出的光,好比似白練見到魚乾一般,讓他頓時到足了胃口,縮回手將她斥退。
兩位先生沒了主意,自稱久經風月的鄭先生語重心長的說道:「大都督,你得閒時跟我去花樓轉轉,那些姐兒們身嬌肉軟,自會讓你比摸小丫環下巴來得快活。」
嚴肅不苟言笑的郭先生斜了鄭先生一眼,淬了他一口,懇切的說道:「大都督,多寫幾篇大字,自會拋卻腦子裡的萬般雜念。」
在他們要吵起來之前,閔冉果斷的將他們都趕了出去。
先前忙著布陣打仗,倒忘了這茬子事,如今一見到這丫頭,背在身後的手又忍不住蠢蠢欲動,他才伸出手去,卻見裴行韞比白練搶食時還要靈活,不動聲色一退步,他的手又落在了半空中。
裴行韞時刻注意著閔冉的一舉一動,怕自己哪裡又招惹到他,待他手一動,以為他腦子突然壞掉,活閻王附身要出手揍她,嚇得忙閃身躲開。
閔冉無論在軍中還是府里都說一不二,還沒人敢反抗過他,沒曾想這個小丫頭卻如此大膽,這令他十分不悅,還夾雜著一絲絲莫名的委屈,令他惱羞成怒,轉身怒氣沖沖大步離去。
裴行韞見閔冉又一身怒氣走了,莫名其妙了好半晌,怎麼都想不通自己到底哪裡惹到了他。
所幸接下來的日子都沒有再遇到閔冉,令裴行韞提著的一顆心又落了回去。不過雖沒有見到大主子,小主子肥貓卻天天來到廚房,不是偷吃就是窩在灶間眯著眼睛愜意的睡覺烤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