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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先生被青河往旁拖了幾步,嘴裡直叫喚,「哎,你這個粗人你快住手,我連夜快馬趕回來,屁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坐不住,坐不住啊。」
顧先生倒是隱約聽到了些事,他手上的扇子敲在青河手腕上,翻了個白眼說道:「你有話就直說,少去折騰他這把老骨頭,要是折騰死了,他的差使你頂了去?」
「我哪做得了?」青河忙放開了手,還順便替許先生理了理被他拽皺的衣袖,不住的誇讚道:「先生們機智聰慧,是治國的大才,我不過只能打點些家長里短的瑣事。」
他說道這裡又滿臉糾結,「可眼下連瑣事都打理不好,只怕是大都督會怪罪於我。」
顧先生冷笑一聲打斷他,「你小子少在這裡裝神弄鬼,你跟我們進去,這些事可不是後宅小事,後宅關係著前面,別小看那些婦人,毒得很,一不小心就著了她們的道。」
許先生深有同感,他的銀子幾乎都用在了那些嬌娘婦人身上,可她們嘴裡對他說著甜言蜜語收下了他的銀子,轉身就將他給的銀子貼補在了那些空有皮囊的年輕小倌身上,真是毒得很!
青河乾笑幾聲,跟在他們身後一起去了書房。
閔冉見到許先生有些意外,他先前走時吩咐過,待瀛洲那邊安穩了便回來,難道那邊這麼快就理順了?
「大都督,瀛洲那邊基本已無要事,我想著新刺史到來江州,這邊事更多些,得了老顧的書信,便連夜趕了回來。」許先生叉手施禮後忙解釋。
「先生辛苦。」閔冉聽到瀛洲已安穩,忙笑著招呼他們坐下,見許先生雙腿顫抖慢悠悠的只在軟塌上側身坐了,笑道:「我那裡有些藥,先生拿回去泡了之後,再塗抹幾次便會好起來。青河,你去將藥拿來。」
「是。」青河應了下來,卻躊躇著沒有動身,在閔冉不解的目光之下,他終是忐忑著吞吞吐吐說道:「伯爺.....」
閔冉的臉霎時沉了下來,他眼神凌厲,像是一把利刃直射過去,青河腿肚子都打顫,苦著臉飛快揀著重點將閔二郎院子裡發生的事說了。
顧先生與許先生這時總算聽了個全,不禁對看一眼,從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些許的後怕。
尤其是許先生,腦子轉得飛快,他不知得罪了裴行韞多少次,數著自己的身邊還有什麼寶貝,能送上前去賠禮道歉。唉,女人毒得很,他的屁股動了動,只覺得自己的某處也跟著發涼。
「傷了就傷了,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閔冉冷笑,他先前或許還心存希冀,惦念著那些父子親情。
離得遠了還算有個念想,可閔齊山帶著他那一家子來了江州,自己雖然姓閔,可他始終是個外人融不進去,他看不起阿娘舅舅,看不起自己身上流著沈家的血。
因著那些規矩禮法,勉強留下他們已經算是最大限度,其他再多的也給不出來了。閔冉眉心蹙起,煩躁的說道:「倒又要麻煩阿韞,她身子弱性子又純良,見到這些腌臢事沒得髒了她的眼。」
顧先生他們差點沒有噴出一口老血,這男人要是真心悅一個女人,不但眼瞎還心瞎,簡直沒處說理去。
許先生撫了撫胸膛,哎喲這才真是頂頂高手,他的佩服又增了一層,心裡念著下次見著裴行韞定要不恥下問,為什麼沒有女人肯對自己真心相待?
閔冉又對青河沉聲說道:「府里的事你多幫襯著點,那些來弔唁的你去招呼,要是婦人上門,讓張嬤嬤去,別什麼阿貓阿狗都往阿韞那裡領。」
他手指敲了敲案幾,沉吟一下之後說道:「許家的帳該算一算了,秦媛,哼,找人將茶的事放給杜氏。」
青河忙躬身領命退下,許先生思索了陣後說道:「秦媛留著一命放她回京城,她只在江州攪亂倒是可惜了。」
閔冉挑眉一笑,「先生倒與阿韞做法一致,不過阿韞是心善,想著留秦媛一命,趕她回京城後便不與她計較。」
許先生噎住,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什麼叫阿韞心善?他的阿韞會心善?看著閔冉笑成一朵花似的臉,他又將那些腹誹的話硬生生吞回了肚子裡。悶悶的說道:「裴娘子是心善,要是裴半城有她半分的心善就阿彌陀佛。」
「哼,裴家除了阿韞,其餘的哪有好的?」閔冉眼神微眯,不悅的說道:「裴氏宅子的地契,你遞個消息給瀛洲那邊,叫人從先前的檔籍里除去,重新做一份給到阿韞,反正她才是真正算是裴家人。」
許先生已無力辯解,他有氣無力的一一應了下來,反正不過是搶些宅子麼,都是裴家人,也不太算搶。
「裴半城只怕會不甘心,最近他經常流連在茶樓酒館與瓦子裡,聽說與讀書人相談甚歡,那些讀書人見他才學過人,琴棋書畫拈手即來,又人品風流,隱隱視他為江州文人之首。」
顧先生神色憂慮,說起了這些時日江州的那些變化,唉,大都督在打仗上是一把好手,他能在武力上甩裴半城幾條街,裴半城就能在風雅學識上甩他幾條街。
閔冉也煩躁不已,他亦知士子歸心,可他哪有功夫作畫寫詩,那些酸不溜秋的詩畫,他看到就只覺無聊透頂,更耐不下性子去學習。
許先生腦子靈光一現,不是還有尊裴家的菩薩在後面鎮著麼?他斟酌了下說道:「裴半城是裴娘子親爹,她對他怕是比你我知曉更多,不如去尋娘子處求些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