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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行韞在他對面坐下來,拿起桃花釀抿了抿,甜甜的酒中帶著桃香。梨花釀要比桃花釀烈一些,她甚是喜歡,為了防著眼前虎視眈眈的閔冉,她還是只略微吃了幾口桃花釀。
閔冉愜意的靠在軟塌上,連吃了好幾杯酒,興致勃勃的拿起一旁的笛子說道:「 月夜笛聲曉,我吹笛給你聽好不好?」
根本不用裴行韞答話,他已經站起來走到窗邊,將笛子放在嘴邊吹了起來。神情前所未有的認真,月光灑在他身上,側臉如謫仙般俊美。
笛聲開始悠揚歡快,漸漸的鏗鏘激昂,金戈鐵馬之氣撲面而來,他生生將喜慶的曲子吹成了上陣殺敵的破陣曲。
一曲終了,閔冉轉頭輕笑,眼含期待的看著她問道:「喜歡嗎?」
裴行韞抿了抿唇,大力的誇讚道:「大都督吹得真好。」
「你喜歡我天天吹給你聽。你還喜歡什麼?我都給你好不好?」閔冉喜笑顏開的說道:「金子銀子,頭面珠寶錦衣玉服,統統都給你。你說吧,你想要什麼都可以。」
裴行韞垂下眼眸,我要什麼?我要這萬里河山,我要你為女來我為男。她淡笑著抬頭看向閔冉說道:「大都督真是好。我不敢仗著大都督的好心貪心太過,你將身契還給我好不好?」
閔冉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眼神冰冷凌厲,像是尊煞神般背著光站在窗邊,一言不發。
第20章 目標
在酒席上閔冉就一直暗暗期待著賞月,現在裴行韞的一番話像是一盆冰水兜頭對他澆下來,自己一心念著她想著她,給她榮寵,她卻心心念念想著出府?
「唉。」裴行韞覷著閔冉的臭臉,微垂頭嘆了口氣,又抬頭看向他,眼裡飽含著希冀,「大都督,你對我的好我都知道,可是我總是自卑,怕你對我太好,我無以為報。」
「所以你拿出府來報答我?」
「我成日在想,像大都督你這般的才貌雙絕之才,我何德何能配得上你的青眼?」
裴行韞神情落寞幽怨,撫著胸口緩緩閉上眼睛復又再睜開,美目濡濕已有波光閃動,「我總是怕,還有自卑。我不過是一個粗使下人,離你十萬八千里,怎麼都夠不著。」
閔冉緊緊閉著嘴,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裴行韞。
她的淚光,像是有雙無形的手抓住了他的心,她是在不安麼?還是自己給她的太少?難道她要的是名份,想要自己正妻的位置?
「我要不是下人,興許能離你近些。」
這幽怨軟糯的哀嘆,像是一道驚雷落到閔冉心間,讓他心酸軟成一團,原來,她是在自卑啊,她是怕身份太低配不上自己。
隨後閔冉心裡又微微一松,還好她太笨,野心也不夠大,要是她提出要自己娶她,再哭哭撒撒嬌,說不定自己一昏頭還真就答應了。
不過,怎麼自己竟然有些隱隱的失望呢?
閔冉也摸不清自己的情緒,他看著裴行韞含著忐忑與期待的目光,忙上前攬住她在軟塌上坐下來,哄著她道:「別哭別傷心,我答應你便是,明日就讓青河把身契還給你。」
裴行韞心裡鬆了一口氣,真情實意的沖他笑了起來,這一笑如秋月春曉,閔冉瞧著她粉面含春媚眼如絲,心跳又如擂鼓般咚咚咚跳個不停,酒意上涌昏頭轉向緊緊抱住了她。
「狗男人就是狗男人。」裴行韞快要被他勒得暈過去,心裡直想破口大罵,她伸手狠狠推開他,深深喘息才緩過氣來。
閔冉懷裡一空,心裡也空蕩蕩的,委屈至極的看著她,「都答應你了,為何我還是不能抱你?」
裴行韞無語至極,他的寵愛跟殺人有何區別?可想到自己的身契,她嬌羞的垂下頭,「大都督,不知為何一靠近你我就不能呼吸,我身子太弱,這樣下去我怕會沒福消受你的好。」
閔冉瞬間又開心起來,原來她也有與自己一般的感受,只是她年紀小不懂男女之事,唉,以後自己多教著她些,得慢慢來,別把她嚇著了才成。
「好好好,不抱你了,來來來我們再吃酒,你想不想聽我打仗的趣事,我講給你聽好不好?」
閔冉一邊倒酒,根本不顧裴行韞的回答,絮絮叨叨講起了自己打仗的事,那些衝鋒陷陣,斷肢血肉橫飛,直聽得她心驚肉跳,還有無語望天。
唉,幸好自己膽子還算大,在夜裡給小娘子講這些血腥之事,怪不得他身邊沒有女人,要是有女人也被他嚇跑了。
直到月上中天,閔冉才依依不捨站起身,一路呵護著裴行韞往回走。
四周萬籟俱寂,涼涼的風中桂花香氣撲鼻,裴行韞仰起頭,看著頭頂高大的桂花樹,還沒有說話,閔冉已經伸手出去,側頭笑問道:「喜歡嗎?喜歡哪枝我去給你折。」
「太高了,算了吧。」
「不高,你等著啊。」閔冉撈起長袍隨意塞在腰間,向上躍起抓住花枝一扯,花枝沒有折斷,倒是金黃的花瓣如雨般飄落。
「哈哈哈。」裴行韞被他逗得忍俊不禁,笑聲如銀鈴般傳開來。
閔冉本有些沮喪,聽到她的笑聲瞧著自己手上的樹葉,也跟著笑了起來,「再來,我就不信了,還拿這些花花草草沒法子。」
再試了幾次,閔冉算準了力道,終於折斷了一枝花瓣保存完好的,他帶著得意的笑,將花枝遞到她面前,「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