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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醫修圍在床前,床頂上掛著一顆顆碩大的夜明珠,將床格內照的通明如晝,醫修們的影子投在身後的牆壁上,顯得屋裡好像有很多鬼影亂舞,令人心中惴惴不安。
無形的壓力也感染到傅唯一,他悄無聲息的走近床邊。
床上,韓惜見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如紙,額頭上纏著厚厚的布帶,只露出小小的半張臉,毫無生氣地陷在一大堆金針、布帶和藥罐子中間。
「傅唯一,你怎麼來了?」
傅唯一聽到耳邊有熟悉的聲音在叫他,他卻著魔一般無法把目光從韓惜見臉上移開,小韓這是怎麼了?
「小傅,」是泰和大師的聲音,傅唯一感覺到他抓住了自己的上臂,「你的經脈傷還需要調養,不能隨意下床走動,現在快回去。」
傅唯一卻仿佛沒聽見一般,死死盯著韓惜見。
「唉,白天把陸島主勸走就費了半天勁,又來一個你。」泰和大師無奈道,轉而朝外間喊,「來個人,把秦熾羽叫來——」
「他怎麼了?」傅唯一問道。
「秦熾羽呢?」泰和大師高聲叫喚。
「這位傷患,請你去隔壁休息吧,傷到經脈後不宜過分勞神。」一名醫修從旁勸道。
「韓惜見怎麼了?為什麼會昏迷?」傅唯一目光凝向醫修。
醫修嘆了口氣,低聲道:「是被真氣貫穿了靈體,如今三魂不穩,恐怕凶多吉少。」
「三七,住嘴。」泰和大師一把揮開那名醫修,將傅唯一一袖子掃出門去,「嘭」地一聲,大門關上,將傅唯一隔絕在外。
秦熾羽趕到時,傅唯一正光著腳站在門前的台階上。
雖然此時正值春夏之交,高山上的夜風還是很強的,傅唯一經脈受損,護體神光亦不穩定,他卻仿佛沒知覺一樣,光腳踩著地面,一臉的惶惑。
秦熾羽從未見過他露出這樣的表情,一向意志堅定、仿佛對什麼都成竹在胸的傅唯一,還未曾這樣迷茫惶恐過。
「傅唯一。」秦熾羽叫了一聲。
門前的大個子低下頭來——好像有一道無形的房檐,令他不得不低頭——他看向秦熾羽,嘴唇微動,輕聲問:「我怎麼樣才能救他?」
秦熾羽心中暗嘆,某種程度上,他可以理解傅唯一此刻的心情:「你救不了他,泰和大師可以,下來吧,我們回屋。」
「用本命真氣也沒關係。」傅唯一兀自說道。
「你不要胡思亂想了,相信泰和大師,好嗎?」秦熾羽抓著傅唯一回到東廂房,把他按回床上,「等著,我去給你煎藥。」
待秦熾羽出去,傅唯一又從床上坐起來,擁著被子,默默注視著院子裡。
是為了保護他,所以才被真氣貫穿靈體,以至於生死不明麼?
明明臨走時都說過了,不會用本命真氣救他,為什麼還傻乎乎地搏命?
韓惜見,你真是個傻子。
暗地裡,某些曾經堅持的道路動搖了,當一片精緻漂亮的尾羽從空中落下,曾經強硬的外殼土崩瓦解,傅唯一的手指暗中收緊,抵在額頭上,曾經被保護過的地方,他再也無法說出,我來世一遭的唯一目的就是飛升。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WEREWOLF-J的地雷x2,營養液+10!感謝行木灌溉營養液+7!
第181章 四海排位戰
秦熾羽煎好藥,拿著藥碗往外面走,正碰上陸萬閒進來。
「陸仙長,你怎麼還沒回萬花山去?」秦熾羽詫異。
本來陸萬閒是打算直接住在西廂的,但是泰和大師嫌他沒病占地方,萬一半夜裡哪家弟子突發走火入魔,該往哪兒送?懸壺院的床位本來就不富裕,自然是不會專門留間房子給陪床家屬了。
陸萬閒被攆出小院,在外間的灶房負著手一通亂轉,旁邊又跟著個好奇寶寶盛玉髓,抓住他空閒的時間問他「東明三寶藏是什麼」「金光矩又是什麼」「虛空手套是如何突破護體神光的」「能不能借我看看」……陸萬閒被問的滿頭包,只好藉口回萬花山找東西,暫時離開懸壺院,盛玉髓見陸萬閒都走了,他自然是沒什麼興致留在懸壺院這樣全是病秧子的地方,自御劍離開。
陸萬閒晃走盛玉髓後,復又返回懸壺院,他的一顆心都懸在韓惜見身上,根本不可能安安生生地在萬花山等消息,可是泰和大師又不讓他進來添亂,他只能在外間灶房門口守著。
秦熾羽是泰和大師特批的幫手,可以進來出去傳信、取東西,因此,當秦熾羽端著藥碗出來煎藥,就被外間焦灼的陸萬閒盯住了。
為了不妨礙秦熾羽煎藥,陸萬閒一直沒現身,直到秦熾羽捧著藥碗出來,陸萬閒才擋到門口。
「惜見現在什麼情況?」陸萬閒看了一眼秦熾羽手中的藥碗,「莫不是他醒來了?」
「還沒,」秦熾羽搖了搖頭,「這藥是給傅唯一喝的,傅唯一倒是醒了。」
陸萬閒嘆了口氣:「唯一他……沒事吧?」
「傅師兄醒來之後,行動如常,陸仙長如果想進去看他,可以和我一起去。」秦熾羽望向陸萬閒。
「……也好。」
陸萬閒跟著秦熾羽蹭進了小院,路過醫修穿梭往來的中間房室,舉目看了兩眼,醫修們擋在門口,什麼也看不到,他只好低頭跟隨秦熾羽進入東廂房。
傅唯一正坐在床邊,目光放空,不知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