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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傾,一陣風吹過,韓惜見聽見背後的門「吱呀」一聲響,嚇了一跳,忙回頭看去,淚眼朦朧之中仿佛看到有人影掠過。
「誰??」
韓惜見跳了起來,持劍向門邊走去。
門外沒人。
只有一架子紫花,在月光下彌散著幽雅的香氣。
傅唯一伏在屋頂上,看到韓惜見進去了,這才悄無聲息地退下來,離開第一酒樓。
他空手而回,令秦熾羽和陸萬閒都有些意外。
秦熾羽剛誇下海口,說傅唯一肯定能把韓惜見帶回來,這會兒沒見到人影,秦熾羽忙往傅唯一身後看了看,疑問道:「韓惜見呢?」
「他有點事。」傅唯一簡短地說。每次他心情不佳不想解釋的時候,就會採用這種敷衍了事的回答。
「你見到他了?」秦熾羽發覺到傅唯一回答中的漏洞。
漏洞被抓了個正著,傅唯一只能回答:「……嗯。」
「他幹什麼去了?」陸萬閒問道,「是不是還在生氣,不肯跟你回來?我去找他。」
「師尊,」傅唯一上前一步,有意無意地橫身攔住陸萬閒,「就讓小韓一個人靜一靜罷。他也不是不想突破現在的困境,徒然給他壓力,也於事無補。」
陸萬閒看向傅唯一的眼睛,傅唯一的神情很認真,他是真心希望陸萬閒不要再逼迫韓惜見。
「你當真這麼想?」陸萬閒眯起眼睛,「你不是一向主張要超負荷訓練,激發內在潛力,才有可能破境?韓惜見現在的狀態,你也不是不知道,他是超負荷麼?他是沒壓力。你也不敢說他,我也不願說他,就縱容他這麼消沉下去?」
傅唯一垂下眼睛,語氣卻仍然強硬,分毫不讓:「師尊說得是,但也不急在這片刻之間。」
陸萬閒一甩袖子:「每一次都說不急在片刻間,難道這一百年來的片刻間還少嗎?你還要等多少片刻間?讓開!」
傅唯一只覺一股巨力撲面而來,他咬牙站住腳跟,硬生生扛下陸萬閒的一擊。
陸萬閒一招沒震開傅唯一,不由得「咦」了一聲。
抬眼看去,卻見傅唯一面色鐵青,唇上洇開一線血紅。
陸萬閒眉頭皺起,面對這個又執拗又護短的傅唯一,他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前塵里,他也和傅唯一一樣,對韓惜見百般縱容,韓惜見愛怎麼樣就怎麼樣。
後來,在四海排位戰中,韓惜見一次比一次排名低,最後自信心崩潰,甚至連四海排位戰都不願意參加了。
修真者達到金丹期之後,固然能夠延緩衰老,停駐容顏,好像吃吃玩玩也能平安度日,但韓惜見卻又不是那樣能夠安於止步不前狀態的人,他有一股驕傲之氣,一旦發現周圍原來不如他的人,都遠遠地把他甩在身後,他就無法忍受了,這種心裡折磨最終變成自信心崩潰,修煉之事,心態崩潰往往會帶來無法挽回的災難。
陸萬閒還記得最後韓惜見在元嬰中期破境失敗,周身靈力一寸寸反噬,最終衰竭不治的模樣。
那時,韓惜見就躺在他懷裡,輕飄飄的像一片枯葉,他看著韓惜見五衰而亡,毫無辦法,那種心碎痛苦,陸萬閒絕對不想再來一遍。
而他被迫重生之後,使他願意接受此種命運的動力之一,也是能夠重來一次,改變韓惜見的命運,使韓惜見能夠長長久久快快樂樂地活下去。
眼下命運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原來的軌跡,叫陸萬閒如何能夠平心靜氣地接受?
「傅唯一,你這麼做,不是對他好,而是害他。」陸萬閒冷聲道,「他在哪裡?你不說,我放靈識找他!」
「師尊,就只是今晚,請你……咳……不要去找他。」傅唯一吐了口血沫,乾脆地抹了一把嘴,唇色依然泛著白,眼神卻無比堅定。
「你——」陸萬閒一口氣噎在胸口。
眼看師徒兩人僵持不下,氣氛僵硬無比。
秦熾羽雖然不知道陸萬閒為什麼一定要找到韓惜見,在韓惜見這件事上,他心內還是有些偏向傅唯一的,但是,陸仙長絕不會無緣無故地找韓惜見的麻煩,做出此等決定,想必是事出有因的。
只是,眼下的僵持情況,應當想辦法化解才是。
「陸仙長,傅師兄,你們兩個消消氣,不如這樣,我去找韓師兄回來。」秦熾羽說道。
傅唯一露出疑惑神色,看向秦熾羽,秦熾羽朝他使了個眼色,勾住他肩膀:「傅師兄,來來來,你給我指個路。」
陸萬閒亦將信將疑地望著秦熾羽。
秦熾羽勾著傅唯一走出一段,小聲問:「韓惜見到底幹什麼去了?」
傅唯一的嘴巴閉得緊緊的。
「他不會是去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了吧?你寧可逼著陸仙長打你,也不願意說出實話?」秦熾羽一針見血地戳破了傅唯一在試圖隱瞞什麼的心理。
傅唯一堅定的神色有了崩裂的跡象。
「他去喝酒了?」秦熾羽試探著問,「還是去嫖賭了?」後面這一項,秦熾羽自己都不相信,只是順嘴一問。
沒想到,傅唯一的目光竟然躲閃起來。
「他真的去嫖了?」秦熾羽震驚,雖然說,修真之人基本上可以很好地壓制住凡塵俗世間的一切需求,但是,玄門集市里也不是沒有這樣下九流的地方。
一想到韓惜見那樣的小白兔會去全是大灰狼的場所,秦熾羽就感到危機,怎麼的傅唯一竟然能如此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