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頁
「不是道侶,是夫妻,那凡俗女子不能修煉,而且身體極差,幾乎都躺在床上,還要韓惜見伺候她。」陸萬閒說道。
「那還怎麼週遊中州?」秦熾羽費解。
「那是辜小月的願望,說希望韓惜見陪著她看遍中州美景,這樣也就死而無憾了。我以為韓惜見是真心與辜小月相愛,便由著……便看著他們發展,誰知之後又起變數,韓惜見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終於沒有能突破元嬰中期,天人五衰,金仙難救,死在我眼前。」陸萬閒道,儘管他已經刻意淡化了自己親歷其中的痛苦,可是秦熾羽還是從這隻字片語間,窺到了陸仙長當時該有多麼難過。
以至於現在說起這段,依然愁眉緊鎖。
韓惜見……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
陸萬閒想到當時韓惜見在他手臂間,逐漸失去體溫,臉色變得青白的模樣,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陣裂痛。
他別過臉,不想讓秦熾羽看出他情緒失控,稍微調整音色後,說道:「幸而今日你把這幅畫拿到我面前,我終於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熾羽,你立了一件大功。」
秦熾羽猛地被誇了一下,渾身一個激靈,毛孔都舒服得張開了,但是看到陸萬閒依舊傷神的神情,又稍稍壓制住自己的雀躍,問道:「陸仙長明白什麼了?」
「那凡女辜小月,正是此畫中的女鬼辜小月,她先是吸取韓惜見的靈力,獲得了在畫中活動的能力,再漸漸獲得實體,最後能夠行走於陽光之下……只不過身體仍然很差,需要綁著韓惜見這個冤大頭。」陸萬閒說出自己的推測。
「一幅畫,竟有這麼大的能耐。」秦熾羽驚嘆,「辜小月生前到底是什麼人,看那題畫文上的說明,也不過是一介凡人?」
陸萬閒沉吟片刻,抬頭看向秦熾羽:「你知道第一酒樓的創建人叫辜月麼?」
「她叫辜小月,是辜家之後,卻沒有靈根,自小便不受重視。」
萬花山山坡下,韓惜見揉了揉眼角,對傅唯一說道。
「因為少有傾城色,又無保護自己的能力,小月姐姐打小就沒少受欺負,後來她終於學會了保護自己,憑著自己的本事,創建了第一酒樓。」
韓惜見陳述的只有短短几句,可是其間的驚心動魄,可想而知。
傅唯一一向敬重強者,因此,聽到這裡,默然了。
「經營第一酒樓之後,小月姐姐便可以拿到足夠多的靈石,去購買幫助她保持容顏的靈藥,她曾經度過一段非常快樂自由的日子,可是後來,終究還是被覬覦她的男人盯上,那人是玄門中位高權重之人,稍作手段,便讓小月姐姐買不到靈藥,看著容色一日日衰老下去,小月姐姐痛苦萬分……幸而這時,她因緣巧合,看到了這幅畫,是百年之前,修真界一位俊才後生為她所繪的肖像,當時她還是風華正茂的年紀。」
「這是她對你說的?」傅唯一問道。
「是的,她總會在我難受的時候耐心地聽我傾訴,所以作為回報,我有時候也會聽她傾訴。」韓惜見理所當然地回答道,「小月姐姐拿到這幅畫之後,便想拋棄逐漸衰老、油盡燈枯的身軀,她請同族中法陣修為很高的前輩為她起了陣,將她的魂魄封印在這幅畫中,只待有緣人來開啟……」
那個有緣人,不用說,就是冤大頭韓惜見了。
韓惜見一開始只是抱著欣賞美人的態度,時時來紫花小院中探看,後來,美人似乎會看著他笑了,會微微擺動衣袖,會抖動雙肩,仿佛在回應他的關注。
再後來,韓惜見試著把靈力輸送給美人,畫上的美人便開口說話了。
「所以,這就是你把本命真氣輸送給她的理由?」傅唯一的臉色越來越冷。
韓惜見全然沒覺察到傅唯一的情緒變化,他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秀美的眉頭微微皺起,一邊思忖,一邊低聲說道:「當然不是……我只是,找不到人傾訴而已……」
「怎麼會找不到?」傅唯一難以理解韓惜見腦袋裡在想什麼,「就算你不想找師尊和秦熾羽,難道我不是人?」
韓惜見望著傅唯一,緩緩搖頭:「你不是,你……需要的只是足以匹敵的對手而已。把畫還我,我自己粘。」
韓惜見向傅唯一伸出手掌,掌心粘著泥土,仍然不掩雪膚。
第167章 四海排位戰
陸萬閒自那日收了辜月的魂魄之後,便不再搭理韓惜見的事,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而韓惜見每次見到陸萬閒和秦熾羽,都會露出憤憤的神色,把腦袋一揚,往另外一邊走去。
至於辜月的畫像,倒是被傅唯一粘起來了,只是絕對沒有他許諾韓惜見的那樣,一點痕跡都看不出。
韓惜見看見畫像中間那條歪歪扭扭仿佛毛蟲一般可怕的粘合縫之後,驚叫一聲,把畫像扔進抽屜里。
韓惜見消沉了幾日,連四海排位戰的報名都不願意去,還是傅唯一強拖著他去,把他的手指蘸到印泥里,在報名表上戳了個指印,才算完事。
報名之後,就等著資格核驗,傅唯一本來應該閉關修煉一陣的,但是韓惜見整日昏昏沉沉的什麼事兒都不想干,傅唯一只能守著他。
「你可以跟我傾訴。」傅唯一說道。
彼時,傅唯一端坐床前,腰背挺得筆直,仿佛陣前的令旗。而韓惜見趴在軟榻上,和被褥糾纏在一起,像沒骨頭的小動物一般,癱成一團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