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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看怎麼像剛下完地的藥農。
他那張臉更是黝黑黝黑,飽經風吹日曬,四方國字,濃眉大眼,透出一股子憨厚樸實的氣質,屬於放在村里特別討大姑娘喜歡的那種陽剛小伙。
「報名。」小伙發出耿直的聲音。
赤衣弟子按照慣例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師從哪門哪派?」
小伙思索了一下。
「一定要有名字?」
眾人驚,你說沒師父也就罷了,沒名字是什麼鬼。
鮑二也在不知不覺間鬆開了秦熾羽,全部注意力被這個新來的小伙給吸引去了。
「唯一,我叫唯一。」小伙現場給自己取了個名字,「沒有師從,自學成才,天上地下,唯我獨一。」
眾人:「……………………」
赤衣弟子額角抽搐,也不想再細問了,抽出一張空白的報名單拿給小伙。
小伙在眾目睽睽之下,旁若無人地寫完報名單,眾人一看,小伙的字寫得意外的好看。
他肯定是故意用了個化名,會寫字,還沒有名字了?不可能的。
「姓什麼。」赤衣弟子在報名單上敲了敲。
「姓唯不行嗎?」小伙疑惑。
「不行。」赤衣弟子拉下臉來,「寫上姓氏。」
小伙瞪了他一眼,用炭筆在紙上戳出一個鬼畫符來。
「傅唯一。」赤衣弟子念道,隨即抬起頭,指著一邊靈岩,「去把手放在那邊試靈岩上,測一測靈根,沒有靈根的話,報名單作廢。」
傅唯一撥開眾修士,大步來到靈岩前,毫不猶豫地把手按上去。少傾,靈岩上顯示出兩條又粗又長的靈根——火土雙靈根。
眾修士不由得嘖嘖讚嘆,這個野路子出來的藥農,竟然有如此天賦,看走了眼了。
傅唯一瞥了一眼靈岩,仿佛只是看一塊普通的石頭,對自己的天賦毫不意外,也沒什麼可自得的。
他回到報名桌前,完成登記,背起竹簍子,欲離開此處。
忽然想起什麼似的,他側過臉,軒眉下黑白分明的眼睛直視著他,沉聲說:「沒什麼可奇怪的。」
秦熾羽一怔,不知道這人為何突然對他說這麼一句。
「哈哈哈哈,這五靈根廢柴是沒什麼可奇怪的,和這位不知道那塊地里冒出來的鋤藥老農一比,真是平平無奇。」鮑二大笑道。
眾修士仿佛也得了個解釋,俱是鬨笑起來。
傅唯一在鬨笑聲中,旁若無人地大步離去。
秦熾羽心中產生好奇,追了出去,來到外面街道上,左右環顧,卻沒見到那個叫傅唯一的人的影子。
他低下頭,發現地上落的土渣。
是了,那傅唯一走一路掉一路土,跟著土渣走,准能找到目標。
然而秦熾羽卻終是沒能找到傅唯一的蹤影。土渣一直掉到玄門集市外的田地邊,和田裡的土融為一體,實在分辨不出傅唯一的去向了。
秦熾羽只得回韓老夫婦家宅里去。
翌日,秦熾羽按照韓老先生的指點,來到玄門集市附近的一座武場,武場建在半山上,周圍是筆直筆直的白楊樹,有的樹枝上綁著紅色布帶,迎風飄揚。
演武場有靈脈支持,一年四季都少不了來占場子的外門修真者。
秦熾羽天沒亮就到了演武場,比其他人來得都早,取下擢仙大典報名處發的證明身份的木牌子,放在一塊空地前的木槽上。
隨後,開始根據《築基》書中的修煉法門,一動不動地紮起馬步來。
扎馬步是外門功夫最初級的入門動作,雖然基礎,對於加強丹田凝聚力卻有很好的效果。
他方才站定,就聽見旁邊有人也過來占了個地方。
秦熾羽靜心沉氣,閉上眼睛穩住丹田,慢慢屈膝,將上身沉降下去。
他的腿開始不受控制地哆嗦。
十七年來的四體不勤,在此刻報應回來。
秦熾羽歪了一下,差點摔倒,他憑著超強的意志力控制住自己的上身,尋找平衡又省力的點,酸澀逐漸變成針扎似的疼痛,密密匝匝地沿著秦熾羽的腳腕上升到腿肚子、雙膝,再到腰部、後背、雙肩……
汗水更是如瀑布一般嘩嘩往下流。
秦熾羽控制著自己的意識,心中只想著一件事,就是夜闌滅國的時候,父王和母后怎樣在他面前慘死,而他毫無作為,根本無力拯救。
再也不想體會這種痛徹心扉的無力感了。
再也不想看著親近的人遭受折磨,而自己什麼也做不了……
秦熾羽的神思逐漸進入空明之境,痛苦仍在煎熬,卻仿佛隔了一層帳幕,令秦熾羽能夠在小範圍內保持神智清醒。
丹田中五條靈根散發出不同顏色的氣流,氣流隨著呼吸融入到經脈之中,支持著身體所需的能量。
「喂!」一個粗獷的聲音猛地闖入。
秦熾羽當胸承受一擊,頓時,周圍的障幔和五色氣流都消失不見,大片陰翳落下來,他掀開眼皮,向前看去,模糊間,仿佛看見一張布滿絡腮鬍子的臉。
「噗——」
一口血噴在鮑二臉上。鮑二瞪圓了眼睛。
他方才只是過來練功,正巧看見昨天在報名處遇見的那兩個怪人——秦熾羽和傅唯一,一邊一個,占著演武場的靈脈,不知在那裡弄些什麼東西。
鮑二走到近前,發現秦熾羽在扎馬步,臉上出了不少汗,身子還前後搖晃不休,便想推醒他問問,他到底在搞什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