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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萬閒試圖挪動腿腳,褲角卻被手骨牢牢定住,這麼撕扯下去說不得要把整條褲子拽下來才罷休。
他抬頭,腐屍流著涎液的醜陋面孔已撲到眼前。
盛天驕俯視著被團團圍住的陸萬閒,眼神間儘是報仇解恨的爽快。
按照他的想法,陸萬閒連河溝里的死屍都怕,那麼能夠行動、攻擊的詐屍應該更可怕。
說不定都不用盛天驕出手,陸萬閒就會被嚇死過去。
可惜,盛天驕期待中的情景,並沒有出現。
白光劃破屍陣。
飛劍天賜接連洞穿幾具腐屍的腦門。
「噗」「噗」數聲之後,腐屍被強大的衝擊力瓦解,搖搖晃晃跌回河溝里。
陸萬閒面露嫌棄,抬起左腳,用力踩中地里伸出來那隻手骨,左右碾動,手骨很快化成白灰,風一吹,連點渣都不剩。
仿佛踩死一隻蟲子般輕鬆。
只是被拯救出來的褲腳,破了個大洞,有些漏風。
陸萬閒微微皺眉。
盛天驕看得目瞪口呆。
甚至一度懷疑,上品法器夢魘是不是出了什麼故障?
難道夢魘顯示的竟不是陸萬閒最為畏懼的場景嗎?他最怕的難道不是死人嗎?可是這片荒原上,除了死人,沒別的東西了啊!
更為驚奇的是,他的本命飛劍,相伴相隨的「天賜」,竟然毫無障礙地聽命於陸萬閒。
這得修為多高,才能做到?
盛天驕不覺向後退了一步。
晚了!
天賜化作一道白光,徑向盛天驕眉心射去!
死亡的恐懼從額頭上滲入,盛天驕大叫一聲,踉蹌向後跌去。
夢魘之境因為主人的動搖,而跟著一起搖晃起來,高處的天穹碎成一片一片,紛紛向下散落,極目遠眺處的山影也虛化暈開,陣法無法再承載真實具體的景象,出現重重破綻。
但護住盛天驕的那層光膜結界,仍然存在。
他跌倒在地之後,才想起來還有結界護體,噩夢裡的東西都無法傷到他,包括飛劍天賜。
偏頭一看,果然,飛劍天賜就落在他身側地上。
「該死……」
盛天驕伸手去拿飛劍,飛劍卻突然拐著彎兒飛起來,他撲了個空。
只見飛劍飛至半空,忽又掉轉頭,再次衝著盛天驕腦門紮下來。
這般真實可怕的死亡威脅,根本無法以理智抵抗。
盛天驕再次大叫一聲,試圖翻身躲開,人力反應之速度卻遠遠不及飛劍,白光已至目前,深深刺入瞳孔中。
盛天驕只覺眼前一片刺目白光,竟是什麼都看不見了。
難道他會成為第一個被自己飛劍刺死的人?
又或是更糟,被嚇死。
盛天驕緊緊閉著眼睛,瑟縮著。
片刻後,他反應過來,自己還在思考,還有念頭,那麼——他試探著抹了一下額頭,光滑如新,安然無恙。
「呼……」方才鬆了口氣,盛天驕又恨恨地想起,「又是陸萬閒這荒野村夫仗著修為高強,戲耍於我!」
修為高強,是,修為確實高強。
時至此刻,盛天驕已經清楚地明了了,自己和陸萬閒之間的差距,恐怕不僅僅東明島珍寶加持的結果,陸萬閒本身的修為,也高深莫測。
但,這畢竟是他造的噩夢境。
他才是境主!
剛才差點忘了這一點——陸萬閒是無法傷到他的。盛天驕眯縫著眼睛,一點點睜開。
視野重新打開,盛天驕眼睛還有點花,逐漸聚焦之後,一個熟悉的人影身著水藍色玄門長老道袍,冷漠精美的臉龐仿佛一張冰雕的面具,琉璃色的瞳孔凝著無窮冰雪,居高臨下,注視著盛天驕。
層層寒意從四肢末端湧上來,迫得盛天驕喘不上氣。
是他最怕的小叔!
天璣峰主盛玉髓!
玄門七峰長老,並非普通修真者通過勤奮努力可以企及的位置。
天賦、個人能力、斡旋於各大勢力之間的能力、家族勢力、對玄門的貢獻……缺一不可。
而天璣峰主盛玉髓,就是七峰峰主之中最為年輕的一位。
盛玉髓天縱奇才,一百年修成金丹,又一百年修成元嬰,再一百年修成分神,地水靈根法力強橫,不在盛家家主與玄門掌門之下,是玄門中一大殺器。
而盛玉髓的行事作風,更是冷酷無情至極,不管是外門童僕,還是本宗長老,只要是對方敗了盛家的名聲,盛玉髓都會追殺他到死。
玄門上下,皆對這位年輕的天璣峰主十分懼怕,尤其是盛家自家的子弟,生怕一個言行不慎,就被盛玉髓削掉腦袋。
盛天驕亦是如此。
此時最為懼怕的人就在眼前,那雙冷淡至極的眼眸里仿佛蘊藏著千年寒冰,冷冷地注視著自己。
盛天驕的腿不由自主地哆嗦起來,渾身發軟,站都站不起來。
「小、小叔,你、你怎麼來了?」
盛玉髓微微抿起兩片薄唇,琉璃色的眼瞳定定地凝視盛天驕,明明什麼表情都沒有,無端生出一股冷冽殺伐之氣。
「你自己幹了些什麼事,自己不清楚?」
冷酷的言辭從盛玉髓唇間吐出。
盛天驕只覺自己心裡那點遮遮掩掩,此時都無所遁形。
完了,完了,小叔肯定發現了他幹的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