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扶桑使者
現在堅持已久的使命,被宋玄燁親手送上黃泉,一時間心中空落落的。
「顧景鴻不會輕易放過他,我們要趕在他們向扶桑施壓之前回去。」顧瑾瑜提醒道。
宋玄燁知道事情緩急,沒有沉溺於過分的悲傷中,立刻動身向晉國軍營出發。
自從慕容白受傷後,軍醫們束手無策,墨衣也沒有找到顧瑾瑜,別無他法為了能讓殿下活下去,只得親自帶著一隊人馬回京都治療,而十萬大軍便交給了副將,只駐守邊關沒有接下來的動作。
慕容白還沒有等到回到京都,就已經要撐不住了,中途許是迴光返照,難得醒了一次。
他比往日裡還要精神的多,同墨衣說了許多話,還信誓旦旦發誓一定要打敗顧景鴻一次,還要將裴妝給擄回來做王妃。
墨衣只靜靜地聽著,心中卻知道這些統統都不能實現了。
漫無邊際的草原上,慕容白躺在毛氈鋪就的地上,仰面看著滿天星斗,墨衣便跪坐在他身邊。
慕容白望著北斗星,在勺柄那端是京都的方向,他淡淡地說:「墨衣,你說她一定會喜歡我們扶桑的雲海草原吧?」
「扶桑國乃是九州大國,沒有人不心馳神往,裴姑娘自然也會喜歡的。」
慕容白欣慰地笑著:「所以她總有一天會後悔,當初沒有跟我來扶桑,等我死後,你便將我葬在這片草原上吧,我不想回京都。」
關於那裡的回憶,大多是不好的。
「屬下遵命。」墨衣隱忍著眼中的淚水。
「你跟了我這麼多年,待我死後就離開這裡,不要再捲入我大哥與三弟的爭鬥中,扶桑國的氣運快要散了。」慕容白說著便緩緩閉上眼睛,眼前如看戲一般,不斷地回放著他過往生命中的種種。
有他被大皇子和三皇子欺負的畫面,有他忍辱負重遭受白眼的畫面,不過最後卻是在落日鎮醫館中,那張笑靨如花的容顏,一遍遍地叫著他,那是第一次有人不會因為他的樣貌而鄙視或恐懼。
墨衣慢慢伸出手,手指放在慕容白的鼻子下面,已然沒有了氣息。
「殿下!」墨衣跪在慕容白的屍首旁邊痛哭流涕。
墨衣按照慕容白的要求,將他的屍首埋在了草原上,自己則親自帶著慕容白的遺物趕往京都,有些事情還需要善後。
二皇子戰死的消息很快便在京都傳開,自然在邊疆的將士們也都知曉,這場仗看起來晉國的勝局已定,扶桑國國主特意派了使者前去講和。
這些天顧景鴻的大軍一直在邊境,沒有絲毫要離開的意思。
軍營之外荒野上,一輛馬車疾馳著,外面跟著一隊兵馬護送,可見裡面之人身份有多重要。
羅達坐在馬車中心情很是忐忑,他身為諫議大夫,平日裡在朝中一向是得罪人的,有什麼好事也從來輪不到他頭上,誰知這次要與晉國求和,朝中大臣們互相推諉,最後推到了他手裡。
扶桑國主許諾他,要是能夠談好,回來後就給他升官,架不住家裡那勢利眼婆娘的催促,羅達只好硬著頭皮應下來這樁難事。
都說晉國皇帝是個莽夫,蠻橫不講理,還一身的蠻力,可不就是晉國皇帝將他們二皇子給殺了,據說打得骨頭都散了,連屍首都沒能帶回京都,只得草草地藏在了外面。
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要是一言不合殺了他可如何是好?
在如此心境之下,當馬車停在晉國軍營外時,羅達連下車的勇氣都已經沒有。
「羅大人,到了。」
外面傳來侍衛的聲音。
羅達扶著馬車邊框,儘量讓自己看起來鎮定一些,好在他的衣袖足夠寬大,擋住了他因為緊張而發抖的雙手。
他顫顫巍巍地下了馬車,踩馬凳時一腳踩空,被身邊的侍衛匆忙扶了起來。
「多謝,多謝。」羅達有氣無力道。
不遠處等待迎接使臣的蘭兒對秦風小聲笑道:「你快看那個使臣,嚇得連路都不會走了,他們扶桑國怎麼就派這樣的人來啊?」
「扶桑是大國,世家豪族頗多,十分看重門第,朝中關係更是盤綜錯雜,這種燙手山芋想來是落在了不怎麼得勢的大臣身上,他自然是膽小害怕的。」秦風面不改色地看著前邊,同蘭兒解釋道。
說話間,使臣已經走了過來。
蘭兒立刻上前行禮,禮貌地笑道:「恭迎使者大人,我們陛下在營中為使者備好了宴席,還請使者隨我來。」
她在使者面前用的是「我」,而非奴婢,已經算是在暗搓搓地罵人了。
不過羅達這時只顧著擦冷汗,沒有注意到那麼多,只答應著:「那就有勞了。」
顧景鴻在營帳中準備了美酒佳肴來款待使者,此時已經在等待。
「使者請。」蘭兒快步走進了營帳,回到裴妝的身邊。
羅達亦步亦趨走進營帳中,一眼便看見坐在正中間那位晉國皇帝,與他猜想中的不同,這位皇帝十分年輕,生得俊秀,一點也不像是傳聞中那個魯莽粗魯的樣子。
「扶桑國使者羅達,參見陛下!」羅達跪在地上行禮問安。
顧景鴻虛虛地抬了抬手,客套道:「使者一路辛苦,入席吧。」
羅達坐在顧景鴻的下首,在他對面坐著的是一位容貌艷麗的女子,他從未見過這般美貌,尤其是那雙眸子,與扶桑世家貴女們大不相同,她的眼中透露著聰慧與澄澈。
在扶桑國的高門世家女子們,對於她們的要求甚多,即便是與男子同席,都已經算是極為無禮的行為。
感覺到一道目光一直在看著自己,裴妝順著目光瞧過去,正好對上羅達的眼睛。
四目相對,羅達本以為她會因為害羞地低頭,誰知裴妝竟然大大方方地會給他一個禮貌的微笑,讓人覺得如沐春風一般舒適。
這晉國的風俗,果然和扶桑國大不相同,連對待女子的態度都很不一樣。不過羅達不知道的是,即便是在晉國,像裴妝這樣的女子也是少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