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不臣之心
事已至此，人證物證都在，所有證據都指向了林英。
但是林英卻還在為自己辯解著：「我沒有道理陷害敏妃娘娘，一個下人的話不可信，求皇上明察。」
「事到如今你還不知悔改。」一直沉默的裴妝冷冷地開口，「劉小姐中的毒是西域罕有的毒藥，在黑市上千金難求，她不過是個下人怎麼會有錢買？你要陷害我可以，可你為何要用別人無辜的性命，簡直是喪心病狂！」
裴妝不敢想若是劉小姐沒有救回來會是怎樣的情景。
不過是為了爭風吃醋，卻要搭上旁人性命，林英比她想像中的還要陰狠惡毒。裴妝現在最後悔的就是昨日答應讓她來參加櫻桃宴。
「不必多說，立刻押去刑堂審問。」顧景鴻頭疼不已，怎麼林將軍會有這樣狠毒的女兒。
他低頭看向裴妝，卻見對方壓根不搭理他，權當做他是空氣一般，看來氣還沒有消。
林英被押送去了刑堂，她到底是個姑娘家，在裡面沒上幾樣刑具就全部供認不諱。
林老將軍聞訊從京郊軍營中匆匆趕了回來，在御書房外不住地磕頭，求著顧景鴻網開一面。
御書房內，即便是關著門還能聽見林老將軍的聲音。
「老臣教女無方，求皇上開恩，饒小女一命！」
屋內不管是安公公還是在打掃的宮人，全都悄聲小心地伺候著，生怕會惹了顧景鴻不高興。
外面一聲高過一聲，擾得顧景鴻連中午都沒有歇息。
砰。
一聲巨響嚇得屋內正在清掃的宮人，差點將手裡的掃帚丟出去，她慌忙找尋聲音的源頭，才發現是顧景鴻將手裡的奏摺砸在了書案上。
皇上真的動怒了。
安公公立刻向外走去：「老奴這就出去將林將軍打發走，不讓他擾了陛下的清淨。」
「站住。」顧景鴻深吸了一口氣，「去把他叫進來。」
如果換做別人，顧景鴻早就讓廷尉把人拉出去仗責二十趕回去，但是他不能這樣對林老將軍。
於公，林老將軍手中握著十萬兵馬，連顧景鴻都要忌憚。於私，林將軍曾經救過顧景鴻的性命，他不能恩將仇報，更不能真的仗責他。
所以現在顧景鴻才會如此為難。
林老將軍被安公公帶來進來，他卸了鎧甲，似乎一夜間蒼老了許多，本就是花白的頭髮幾近霜白。
「阿英的親娘早逝，她是老臣活著唯一的念想，若是她死了，那臣也沒法活下去。老臣願意承擔一切罪責，還請皇上降罪於臣，饒了小女的性命吧。」林老將軍跪在地上，哭得老淚縱橫。
可憐天下父母心，看著林老將軍一大把年紀哭成了淚人，叫人實在不忍。
顧景鴻給安公公拋了個眼神，安公公立刻會意，上前將林老將軍攙扶起來，「將軍快起來，陛下這不是還沒定罪呢。」
就是因為還沒有定罪，林老將軍才會來哭訴。
「將軍愛女心切，可朕同樣將敏妃看得極為重要，林英此舉意欲何為相信朕不說將軍也清楚，好在敏妃並沒有封后，若是冊封典禮已經完成，那林英就是陷害皇后，這個罪將軍認為應該如何判？」
一席話讓林老將軍心驚膽戰，謀害皇后同於謀害皇帝，是要殺頭的大罪。
如此說來，這件事可大可小，裴妝已經執掌鳳印，除了沒有個名分外，已經有了皇后實權。
林老將軍含淚逼問：「難道皇上真的想讓老臣去死不成？」
所謂惡人先告狀就是這般，明明是自己的過錯，卻要想方設法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將錯誤都推給別人。
怪不得鎮南王和信國公不止一次私下裡告訴顧景鴻，這個林老將軍並不值得完全託付，能共苦的未必能共甘。
顧景鴻不禁輕笑：「將軍言重了，朕若是真的讓你去死，你手底下的十萬將士也不能答應。」
這話擺明了是在說林將軍麾下的將士，只認得林將軍，卻不認得顧景鴻這個皇帝。
自古皇帝都忌憚功高蓋主，顧景鴻自然也不能例外。他從未懷疑過信國公和鎮南王，卻對林將軍始終抱有戒心。
林老將軍聽出來他話里的意思，這次林英的事情孰輕孰重全看他一念間，皇上正是要借著這次機會來敲打自己。
只怪林英太過驕縱，連皇上的寵妃都敢陷害，難免不會讓皇帝認為林家有不臣之心。
林老將軍飛快地思酌了一下，在官位與林英之間選擇了後者，畢竟是他唯一的女兒，他一定要保住她的性命。
他鄭重其事地磕了一個頭，沉聲道：「臣年事已高，恐無法擔任大將軍一職，願辭去兵馬大將軍並交還十萬兵權，從此告老還鄉，還請陛下念在臣年事已高，留小女一條性命。」
如此，正好順了顧景鴻的心意。
顧景鴻並非咄咄逼人，聞言便不再為難。
「朕允了將軍的請求，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朕總要給劉家一個交代。就罰林英去邊關苦寒之地十年，永世不得入京。」
林英從小就是在邊關長大的，對於她來說並不算太辛苦，這個刑罰和死、刑比起來簡直輕了許多。
「多謝皇上開恩！臣叩謝聖恩！」林老將軍千恩萬謝地應下。
很快林英便被押解送離了京城，林老將軍也將兵符還給皇上，隻身一人跟著林英去了邊關，怕是這一生都不會再踏足長安。
裴妝很擔心顧景鴻這麼做，會落得一個苛待功臣的名聲，幾次想要跟他商量，卻又放不下面子，硬是忍著好幾日沒有見面。
最近與扶桑國邊境頻頻有山匪騷擾百姓，燒殺劫掠無惡不作，禍害了不少村莊，朝中懷疑是扶桑國在暗中搗鬼，想要滋事發動戰爭。
顧景鴻為了此事忙得焦頭爛額，也沒有顧得上去後宮。
他想著左右裴妝就在那裡，等到過一陣子她或許就能明白自己的苦心，放棄興辦女子學堂的想法。
不過他太小看裴妝的毅力，就在顧景鴻沒工夫來後宮的時候，裴妝已經攛掇著在自己宮室內開了個小型學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