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風雨欲來
南國舅要增派銀兩修建堤壩，鎮南王要開源節流，兩人爭執不休已有好幾日。
最後顧景鴻一拍板，決定親自前往汴州城考察水患，根據當地的情況再定奪應該如何治理。
更何況下面傳上來的奏摺中，有人參奏汴州太守貪、污賑災銀兩，也可一併去查一查。
不過安公公知道，皇上打的可不止這兩個主意，最重要的是汴州城有他想要去見的人。
御駕要親自去巡視水患，身邊必然要多帶幾個信得過的隨侍在左右照看著，以保證皇上的安危。
還是像往常一樣，信國公留在京城代理朝政，為此太后還鬧了一陣，覺得皇上不信任將朝政交給她來打理。不過顧景鴻卻以太后最近身子病痛不好再操勞為由，將太后要代理朝政的建議給拒了回去。
故而他們離開京城時，太后硬是讓顧景鴻將與南家親近的幾位大臣也一併給帶上，這才算罷休。
顧景鴻其實並不在意這些小官員，他們還干涉不了他的行為。
不過與顧景鴻一起來汴州的官員中，蘇娉婷的父親也赫然在列，最近在南家的提拔下，蘇娉婷父親也能在皇上面前露臉了。
此時長空書院中，裴妝站在菱格窗子前，借著外面微弱的光亮看完了顧景鴻寫給她的書信，信中說不日就會抵達汴州，讓她早做準備。
裴妝又是歡喜又是憂慮，歡喜於終於能見到顧景鴻，憂慮於這暴雨始終纏綿不斷，苦了臨岸的百姓們了。
蘭兒將窗子關上，拉著裴妝往屋內站了站，叮囑道：「午後還是雷雨，這會兒又是淅淅瀝瀝的小雨，明日一早還不知能不能停呢，娘娘可千萬要當心別著涼了。」
「前幾日就開始下雨，也不見你這么小心。」
蘭兒掩唇偷笑：「還不是因為皇上就要來了，要是看見娘娘染了風寒，肯定會心疼，責怪奴婢沒有照顧好娘娘。」
「都說了以後在我面前不必再自稱奴婢。」裴妝輕聲嗔道。
兩人正說著話，忽而屋子外面傳來蘇娉婷的聲音，說是有事情要進來求見裴妝。
因為今天雨下的大，來來回回走的不方便，所以裴妝就停了今天所有人的課，讓他們安心在院子裡待著。
如今外面到處是泥濘，走路很不方便，蘇娉婷怎麼會過來？
「快進來吧。」裴妝給蘭兒使了個眼色。
蘭兒立刻出門去將蘇娉婷給迎了進來，還順手接過了蘇娉婷手中的油紙傘，倒立著放在門口。
蘇娉婷看起來心情不錯，連臉上都掛著笑容。
「這是怎麼了，下這麼大的雨，有什麼事等明日來說也是一樣的。」裴妝招呼著她進屋裡坐下說。
蘇娉婷興沖沖地給裴妝行了一禮，道：「學生特來向先生告假，我父親隨著皇上來汴州治水，讓我隨侍在左右，故而這幾日不能在書院了。」
她父親也來了汴州？
裴妝臉上的笑容一僵，臉色不是很好看。
誰都知曉那些官員家女兒隨侍在皇帝左右是什麼意思，先帝在時就有不少存了各種心思的姑娘，趁著皇上在外便趁機勾搭。
裴妝收起笑容，正視著蘇娉婷，問：「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你父親的意思？若是因為你家中人讓你去，你大可在書院安心念書，你父親那裡我來說。」
「自然是學生自己的意思，當今聖上年輕有為，學生一直心中敬仰，若是能陪伴在皇上左右，學生當然歡喜。」蘇娉婷很少會像今日這樣開心。
這下子蘭兒忙去看裴妝的臉色。
裴妝只淡淡地點了一下頭，說：「既然是你家中人找你，你便去吧，但是回來時要把功課都補上，不要懈怠。」
「多謝先生成全！」
蘇娉婷滿心歡喜地同裴妝行禮，在門口拿了傘出去。
等到蘇娉婷一走，蘭兒便忍不住開始抱怨：「娘娘你快瞧她那個猖狂得意的樣子，不過就是隨侍左右，她都是擺出了一副自己要進宮做娘娘的派頭，真是小人得志。」
裴妝只悠悠地說道：「自古以來帝王外出巡視，回去時多多少少都會帶一兩個女人回去，她們大都是趁著君主在外面時近身伺候過，蘇娉婷抱了這樣的心思也不奇怪。」
只是裴妝如今身份特殊，還不能叫人公然知道她是誰，所以蘇娉婷即便在她面前言語不遜，裴妝也不能發作。
畢竟女兒家想要為自己整一個前程，身為先生又怎麼能夠阻攔，未免太過古怪了些。
蘭兒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可我還是擔心，就算現在皇上心中惦記著娘娘，可他到底是萬人之上的皇上，多少女人都眼饞他身邊的中宮位置，皇上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接娘娘回去？」
「我也不知道，興許他的事情忙完了，我們就可以團聚了。」裴妝目光戚戚地看著窗外，剛才收到顧景鴻書信時的歡喜，一下子便消失殆盡。
風雨欲來，大廈將傾，在江山社稷面前，兒女情長似乎顯得沒有那麼重要了。
下了一整夜的雨，在次日清晨總算是停了下來，不過外面依舊是陰天，不知什麼時候又要下一場。
他們書院金喜兒墜崖，林考兒被困在林家，如今蘇娉婷也被家人叫走去奔前程，人是越來越少了，連上課時都冷冷清清的。
學堂中，裴妝剛給他們講了幾味容易混淆的藥材，讓她們一一分辨。
馬薇薇始終擔憂的看著自己旁邊的空位，那裡是蘇娉婷以前的座位。
「馬薇薇，今日你看起來並不專心，可是有什麼事嗎？」裴妝突然點了她的名字問。
「回先生的話，學生就是看見蘇娉婷不在，想著她或許有什麼事情，卻又沒有當面問她，故而有些擔心。」
蘭兒正坐在學堂的最後面幫裴妝準備等下要用的藥材，聽見馬薇薇的話沒好氣地嘀咕著：「她能有什麼事，還不是自己爹在皇上面前露了臉，就上趕著讓自己女兒也在皇上面前多轉悠轉悠，說是去隨侍左右了。」
這學堂中坐著的可都是有七竅玲瓏心的女子，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知道蘇娉婷在打什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