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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冷觥院裡的其它下人,更是從未伺候過裴雲婠。
裴雲婠倒是有些慶幸至少是住進了冷觥院裡,因為她換了新環境要適應很久才能習慣。
而這冷觥院裡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她都熟悉不已。
裴雲婠洗漱之後,就進了主屋隔壁的一間屋子,這裡是一間小小的書房,書架上擺滿了《女戒》、《婦言》、《婦德》……全是教女子如何做好「三從四德」的書籍。
為了不讓裴雲婠丟了滎陽公主府的臉面,滎陽公主以前為裴雲婠請過女先生以及很多個教養嬤嬤,除了教裴雲婠識文斷字,知書達理,就是給她洗腦,教她如何做一個賢良淑德且恪守本分的女子。
畢竟是滎陽公主府的庶女,若是大字不識一個還粗鄙無禮,傳出去了,滎陽公主的面子上也掛不住。
特別是滎陽公主又是一個極其在意臉面,並且最喜博得寬仁大度好名聲之人。
因此,滎陽公主對裴雲婠做了不少「既要當女表子,又要立牌坊」的雙標之事。
人前,寵愛得猶如親生女兒。
人後,磋磨得好似低賤女婢。
小書房裡的檯面上都蒙了厚厚的一層灰,裴雲婠猜想大概在這三年多里,蘇雋彥根本就沒怎麼來過這裡。
裴雲婠打來水,將小書房擦拭清理一遍,準備今後的一段時間就在此將就著住。
小書房裡有一張小榻,是裴雲婠以前閒來無事,花了半年時間慢慢搗鼓出來的。
而主屋裡只有一張架子床,裴雲婠總不能與蘇雋彥這個病患搶床不是?
她昨兒夜裡實在睏倦了,也就是趴在桌上將就著睡了些時辰。
裴雲婠收拾好小書房,出去倒髒水的時候,看到翠兒伸著懶腰從一間下人住的屋子裡出來。
主子一大早起來幹活,下人卻是在睡覺,這種事,裴雲婠也早就見怪不怪來了。
翠兒倒是頗為驚訝,她其實並不知曉裴雲婠的多少事。
因為先前在冷觥院裡的下人們,在裴雲婠被送走之後,也被發配了出去。
後來蘇雋彥被接回來,就換了另一批下人。
翠兒則是前陣子才被買來,被主事嬤嬤帶人調教了一段時日後,就被派來伺候裴雲婠了。
因此,翠兒想要打聽與裴雲婠有關的事,也只是向那些從未在冷觥院裡伺候過的下人們打聽,能獲知的有用消息,其實很少。
眼下裴雲婠沒有半點主子的架子,也不使喚她,這讓翠兒心裡多多少少有些沒了底。
因為在翠兒看來,公主府的庶出身份,雖然在滎陽公主這個高貴的主子眼裡,自然也只是將其當做奴婢看待。
但是,在翠兒這些下人眼裡,還是得當半個主子來看的。
別的大戶人家,多半也是如此。
若不是在滎陽公主府里,滎陽公主縱容著下人們欺壓庶出的,全府的下人們也不敢如此囂張。
翠兒才剛來不久,也自然比不得那些在公主府里伺候了多年的老人們有眼力見。
因此,她真的拿捏不准裴雲婠此番表現是為何意。
裴雲婠從昨日來到滎陽公主府,就不哭不鬧,乖順地配合著所有事。
翠兒心想要是換做自己,那是絕對做不來裴雲婠的這份從容。
裴雲婠倒掉了髒水,轉身瞧著翠兒愣在門口,顯露出一臉驚訝的走神之態,不禁搖了搖頭。
派一個段位如此低的小丫鬟來監視她,這滎陽公主和秀陽郡主是認為她裴雲婠已經翻不出什麼大浪來了?
很好!
小瞧她就是幫了她!
裴雲婠樂見其成。
辰時三刻,翠兒取來了早飯。
冷觥院裡沒有小廚房,一日三餐都必須到公主府的大廚房裡去取。
此舉就是為了防止開小灶,當然,冷觥院裡沒糧沒菜,裴雲婠就算是想開小灶也不行。
「庶少爺,庶少夫人,吃早飯了。」翠兒態度敷衍地說了句話,再略顯粗蠻地將碗碟從食盒裡去了出來,擺在主屋的桌上。
末了,翠兒還故意將一碗白米粥給打翻了……
「哎呀!手滑了……」翠兒故作驚訝地說道,還嘲諷地看向裴雲婠,「庶少夫人,這每日的餐食,大廚房裡都是定了數額的,我就是想給你去取一份新的來,怕是大廚房的管事嬤嬤也不會給,不如,你將就著喝吧!」
說著,翠兒目露憐憫地看了一眼裴雲婠,再看向傾灑在地的白米粥。
看著那髒污的白米粥,翠兒感受到了一種得意的暢快之感。
裴雲婠不為所動,因為翠兒的招數,在她眼裡不過是三歲小兒過家家般的小把戲,與她以前遭受的那些,真的沒法比,她只道:「你下去吧!」
翠兒只覺得自己用盡力氣揮出的一拳,沒能砸在裴雲婠的臉上,而是砸在了一團綿軟的棉花上。
她不甘心地癟癟嘴,心中罵了數句「窩囊廢」,再想著來日方長,便也沒再多說什麼,徑直出了主屋的門。
白米粥灑了一碗,桌上還剩另一碗,還有兩個饅頭和一碟鹹菜。
這是兩個人的分量,即是裴雲婠和蘇雋彥二人的早飯。
蘇雋彥臥病在床起不來,他有一個小廝伺候吃喝拉撒睡,無需裴雲婠動手幫忙。
裴雲婠就著鹹菜,吃了一個饅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