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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老婆子貪婪卻也眼光不高,認為余老爺子天天講著一些文縐縐的「之乎者也」,混了一輩子卻也就是個窩囊的窮秀才,因此更加不看好餘年走讀書這一條路了。
餘年至此就中斷了學業。
但在裴春花看來,她卻覺得餘年是個讀書人的料。
裴雲婠也察覺到了餘年身上透著一股並非池中之物的氣息,因此才有這麼一問。
餘年聽聞,更是驚訝了!
他從未想過,在中斷學業的多年之後,第一個問他是否想再入學堂的是一個十多歲的小女娃娃!
再過不久,餘年就要滿十七歲了,在他眼中,十二歲多的裴雲婠,可不就是一個小女娃娃。
要說再入學堂,在輟學回來之時,餘年對此格外期盼。
但在日復一日的失望之後,餘年現在僅剩麻木了……
目前的他,拿什麼再入學堂?
裴雲婠看到了餘年的神色變化,就知他心有複雜情緒。
「余大哥,我有法子助你脫離余家,也有法子助你再入學堂,就看你是否願意。」
就衝著餘年今日跑來告知余老婆子和余多金會對裴雲婠採取下作之舉這件事,裴雲婠也會以行動感謝餘年一番。
再加上看著裴春花的面子,裴雲婠就更是有心幫上一幫了。
餘年滿目震驚地看著裴雲婠,「你為何要助我?」
最先問的不是如何相助,而是為何要助,倒不是個急功近利的。
裴雲婠對餘年的好感又加深了幾分,「我大姑說你是個好的,今日你又來提醒與我,我因這兩點而助你。」
未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裴雲婠將自己的用意早早言明。
餘年隨即聽懂了,他接著問:「你要如何助我?」
「我的法子頗為慘烈,前提是你能夠吃得了這個苦。」裴雲婠向餘年投去探究的目光。
餘年的清俊臉龐上浮現嚴肅神色,「我能吃苦。」
裴雲婠讚賞地點了點頭,朝著餘年招招手,「你附耳過來。」
餘年頗為不好意思地向裴雲婠走近。
等二人只相隔一個手肘的距離,裴雲婠示意餘年停步,她壓低聲音,細細說明自己的法子。
聽完,餘年一臉古怪地看著裴雲婠。
裴雲婠莞爾一笑,「給你一盞茶的功夫考慮,我先進去給藥田澆水,你要是不同意就自行離去,同意就在此等會。」
說著,裴雲婠轉身進去了。
餘年愣在原地,陷入沉思……
一盞茶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裴雲婠依言前來,見餘年還站在原地,沒挪動分毫。
餘年看到裴雲婠在此出現,目光堅定地看向她,「我同意。」
裴雲婠淡淡一笑,「那好,咱們走吧!」
說著,裴雲婠帶上後門,率先走遠。
餘年沉默地跟在裴雲婠的身後。
裴雲婠將餘年帶去後山,二人先是撿了大大的一捆木柴。
待餘年用隨身帶著的麻繩將木柴背到背上後,裴雲婠指揮他從一處矮坡滾下去。
餘年照做,連人帶柴一陣翻滾。
等滾到了矮坡之下,雖然頗為狼狽,但人卻並無大礙,只是身上的衣裳有幾處劃破了,還擦破了皮。
裴雲婠在矮坡之上布置出滑倒的痕跡後,也走到矮坡之下,看著餘年的一身狼狽模樣,頗為滿意。
「余大哥,開弓沒有回頭箭,我可不保證你能完好無損,你要是後悔的話,現在還來得及,你可得想清楚啊!」
雖然裴雲婠早已向餘年說得清楚明白,但她此刻還是再問了一遍。
餘年卻是視死如歸一般點了點頭,「我想清楚了,你動手吧!」
「那好!」裴雲婠伸出雙手,向掌心哈氣,然後雙掌交疊,來回揉搓了一番之後,頗為激動地看向餘年,「余大哥,我可要動手了!」
看著裴雲婠眼中好似有嗜血的興奮光芒閃過,餘年緊緊地閉上了眼,語氣沉重又決然地道:「動手吧!」
於是,裴雲婠向餘年伸出了蠢蠢欲動的摧殘之手……
***
「啊……救命啊……」
往日平靜的大貴村,今日被一道又一道的哀嚎打破了。
在家裡或忙碌或歇息的村民,以及在外勞作或閒逛串門子的村民,甚至是在裴記吃素串的客人們,都接連聽到了哀嚎聲,紛紛循聲去看。
「喲!這咋躺著個人呢?摔著了?」
「瞧著像是余老婆子那大孫子,咋躺地上了呢?」
「喊救命的就是他吧?莫不是摔傷了?」
循聲而來的人湊近一瞧,立馬就瞧出了端倪,當即有人上前又是詢問又是查看,還有人熱心地找來門板。
很快,熱心的村民們就用門板將餘年給抬回了家裡。
還在家裡優哉游哉地等著余多金回來的余老婆子見到餘年的樣子,頓時嚇壞了。
有熱心的村民把鄰村的赤腳大夫給請來了,大夫一瞧餘年的傷情,唉聲嘆氣再加搖頭晃腦。
「手腳都斷了,接不好了,沒治了……」大夫只給餘年的那些小擦傷敷上草藥,做了簡單的包紮,對於他「摔斷」的手和腳卻是毫無辦法。
余老婆子一聽餘年不僅手腳斷了還治不好了,她的整個人也不好了。
全家現在就指望著餘年這個勞動力,他要是再也幹不了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