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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那一沾就燒到半天高,不用很懂,也知道這火油是極好的。
李威一行四散著回來時,震天的巨響在他們身後炸開來。一聲比一聲爆裂,冰凍過的地面最硬不過,也微微起了顫動。
岳繁京放聲歡呼:「你們還有火藥?」
「是啊,是最好的。」小簡得意洋洋,但手上並不閒著,早就把弓箭扣好的他,一箭比一箭快的飛出去。
姜戎敵兵是強悍的,哪怕有損失,哪怕讓驚馬絆住,還有些要留下救糧草,也有幾十個人緊緊跟隨李威一行的身後。
風雪中寒冷不曾改變,地面震動致使所有人的馬匹都需要安撫,岳繁京的馬不是她熟悉的,更需要用心。但這不影響岳繁京紅暈雙頰,痴痴的望著冰碴子大人。
由他擋雪,而在他身後看了一路子,對他的身影早就瞭然於心。一抬眼,就能在逃竄回來的身形中找到他。
岳繁京由衷的發出暗暗讚嘆:這才是貴人!
是不是?
敢於承擔責任,並且敢於手到擒來,這位堪稱得上是位貴人。
真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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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愉快了。
第五十七章 披上這件衣服
飛雪連天裡的戰火,猙獰而又凶戾。遠處散開的十二個人,步步都有兇險,時時都遇危機。
但是在岳繁京眼裡,前路燦爛秀美而值得期待。要知道人最大的困難不是沒有富貴,而是沒有希望。
岳老夫人天天念叨著貴人,岳家卻從來沒有見過真正的貴人,難免堆積的都是怨言。怨言讓眼前陰暗,也讓日子變得沒有奔頭。當人願意低下高貴的內心時,也就只有唯一的一條道路,那就是得過且過,眼前有滴子水,也拿它當成至寶。
至少這滴子水,它唾手可得。
岳繁京的日子裡遠遠不止一滴子水,她有王小古,很能讀書,王家對小古寄予很高的期望。王小古對自己也有很高的期望,背後對岳繁京說過。
「你家祖母是南邊兒的小姐,總說江南好。我爹和我在書上看到的,也常說江南好。如果我放官到江南,那咱們倆個可就美了。如果我沒有放官到江南,我以後也會升遷到江南,那咱們倆個可就美了。到時候接出爹和娘,再接出你家祖母,也免得她到老了還在心裡放一樁事情,苦了她,也苦了你家的人。」
岳繁京回以微笑,心裡卻不以為然。岳老夫人的舊執念折磨自己,也折磨一家子人。岳繁京覺得嫁王小古就算好親事,至於祖母的話,只會更讓人提不起精神。
天底下縱然有貴人,縱然有好事兒,也貌似輪不到岳繁京。能有王小古,岳繁京已經覺得足可珍惜。
在今晚收到王家父母的示好以前,就是愛意頻頻的王小古,岳繁京都不敢指望。
她的心做繭自縛,把任何的好都隔開一層。這繭的膽量芝麻綠豆般大,四平八穩的事情才能接受。稍稍有點奇異的好,岳繁京都不敢想像。不是岳繁京沒有見過世面,而是天天看著姑母岳良菊憔悴下去,天天看著祖母自欺欺人,她實在拿不出信心。
這世上沒運道的路,都有走到頭的時候。喜悅的日子可以再續上喜悅,灰心的日子卻有誰是願意續的呢?
總會到頭。
就像這眼前小範圍的廝殺,沒有千軍萬馬的呼聲,也不帶霹靂雷霆。但震撼幽塞,震撼邊城,震撼岳繁京。
她分明看到精兵良將、仁愛之心。於是前程只要稍奔一奔,也就如花似錦了不是嗎?
她只顧著想,全神貫注的看著李威等人的兇險,在心裡默默為他們祈禱著,卻忘記她站的地方離這小小的沙場也並不遠。
有姜戎兵馬發現她和小簡,數枝羽箭穿風而來。
「岳姑娘,小心!」
小簡舞動兵器迎上兵器,但也沒有大意到以為自己就能包攬一切,還是示了個警。
隨著呼聲,李威也看過來。
岳繁京輕輕的一側身子,就漂亮的把自己掛到馬的一側。新年的雪衣仿佛鳳凰展翅,在雪中劃出一道絢麗。
她說很會騎,不是吹的。
在這個時候,小簡順利的把所有羽箭打飛,喝了一聲好。李威也讚賞的咧一咧嘴角,帶著辛蒙江對著偷襲岳繁京的姜戎兵馬趕去。英王是名師教出來的能耐,侍衛總管這個官職又不是高手不能當,主僕沒幾下子,就把這幾個姜戎兵馬解決,看看追兵只剩下七、八個,李威招手:「走。」
岳繁京心領神會的在前面帶路,把大家帶到森林裡,借著樹木可以在交戰中形成阻擋,七、八個姜戎兵沒敢再追。
看著幾個黑點似的人馬,辛蒙江把他的兵器重新揚起,兵器上面還有流動的血,緩緩中讓凍住。
「爺,要追嗎?」
「讓他們回去報信,知道知道厲害,也就不敢一鼓作氣的再攻幽塞。」
北風吹盪的天地寒,也吹的李威頭清心爽。
天地無垠殘酷激盪,敵眾我寡隨時生死,這真不是一個好環境,卻是彰顯忠信情義的萬金不換之地。
從這血的洗禮中走出來,李威這才真正自己認可自己,可以立足於朝堂,可以無愧於朝綱。
常年關在玉堂金馬之中,雖運籌帷幄,卻也難逃紙上談兵的名聲。
而今,他圓滿了。他繼出身高貴、地位出眾以外,又加上關鍵的這點,躍馬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