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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往房門裡面聽聽,沒有任何動靜,太子李名應該沒有醒。但是另一側的房間裡,隱隱的出來嬉笑聲。
女子銀鈴般的聲音,仿佛清脆的泉水叮咚。
李威沒好氣,酈明先就不是個省心的。都說岳家幾十年裡只做一件事情,那就是「還京」。住進岳家後的種種,也能證實傳聞沒錯。酈明先哪怕玩心再重,也應該主動避嫌,主動克制。而不是和岳家的丫頭打得火熱,給岳家的人順著竿兒上的機會。
李威不用看,就知道酈明先住的那房門虛掩。有別人家的丫頭在內,酈明先不至於荒唐到關門閉戶。
一把推開來,帶著大把的冷風侵進去,看也不看床上開始哆嗦的酈明先,李威對岳老夫人的另一個丫頭采嬌,也橫眉怒目:「出去!」
烏暗的夜色自李威的背後打進來,他凜凜中儼然一尊天神。威嚴和厲色讓采嬌心驚膽戰,嬌啼一聲淚水滾滾而落,雙手掩面也是兔子般跑開。
在她的背後,酈明先氣的小白臉變色:「她走了,誰侍候我要茶要水!」
李威笑的虛情假意,嗓音柔和的假模假樣:「小爺,我侍候你!」
采嬌把這幾句話聽在耳朵里,更是跑的飛快,來到岳老夫人面前,岳老夫人正對著兒媳們說拿出種種好東西招待貴人的話,讓采嬌打斷。
「老太太,我看清楚了,那位看著最神氣的爺,真的是個奴才。他連酈小爺都親自巴結,不肯讓我搶了差使。」
紀氏、周氏、楊氏發出驚嘆的嗓音,眼睛瞪得溜圓,把采嬌的話記在心裡。
岳老夫人卻讓采嬌把剛才的情景重複一遍,李威說話的語氣,進來時的表情,都反覆的問了又問。
紀氏見是個討好的機會,忙道:「孫女兒們有老太太,真真是她們的福氣。有您老人家這麼一問,我們就不會弄錯高低尊卑,也讓京里的貴人看一看,姑娘們雖生長在小地方,卻有眼力。」
岳老夫人淡淡的一瞥她,她心裡明白,來的貴人不相信岳家,就是一個丫頭,也不肯輕易的接近。
雖然貴人難以接近,但這不折不扣的算個下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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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字再改,周末愉快。
第二十一章 玩笑
但正是認清下馬威,讓岳老夫人的眉眼都得到舒展,雀躍隨時在心頭狂舞。
是真貴人,才有下馬威。
一般的人,裝也裝不出來。
這個時候,有一個人緩緩地出現在岳老夫人腦海里。他五官清秀形容瀟灑,一舉手一投足之間,總帶著風秀於林間的飄逸。
但這位不是貴人,哪怕他曾有過近似完美的解釋:「家裡管教嚴,縱然在外面也不許招搖,更不允許倚仗家世結交人。」
當時岳老爺子相信,岳老夫人也相信他。岳良菊,就此成為父母眼中的希冀,險些讓這個騙子哄走。
在今天拿這個人和客院裡居住的三個人相比,李威擺出來的下馬威,金燦燦的一塊大好招牌。
如果岳老夫人曾上當過,心有餘悸而不得不再思慮時,想一想本城守將廖雪峰將軍吧。
十幾年的那位貴人,除去京里子弟、京官出身這樣的身份以外,當時的守將雖然客套,可沒有為他站崗放哨。
岳老夫人隨便的往外面望一眼,門帘厚重而望不到外面,但從她坐的地方和窗戶有一個小小的夾角,勉強能看到一個人走動。
不大會兒的功夫里,岳老夫人見到十幾個人走過去。岳家整個的大院,其實整體很小。這十幾個巡邏兵足以把岳家撐的滿滿當當,但他們不厭其煩的走動,落片葉子在地,只怕也迅速發現。
除去巡邏兵以外,岳老夫人還知道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另有幾十人的暗崗密哨。
她還知道廖雪峰一夜沒合眼。
想到這裡,岳老夫人濕了眼眶。她顫抖的嘴唇呢喃著:「天吶,我終於等到了,終於」
兒媳們因為貴人厲害而引發的討論聲,丫頭香苹和采嬌委屈的低語聲,都沒有讓岳老夫人醒神。
她神思如飛雪,身在幻夢中。幾回夢中曾見到繡閣高樓,鶯囀春風。她終於能回去了嗎?
或者,能把孫女兒們送回那舊日的日子裡,她也覺知足。
這一段下馬威,在這個房裡無限醞釀著後續。而此時演繹下馬威的那間房,也挺熱鬧。
酈明先從裹著的被子裡伸高手臂,嗓音不是很高,但也表示出奮力的抗議:「還我風流人兒!」
「我跟出來,是玩的!」
李威坐下來哈哈笑,已把房門關上的他,笑聲也不是很高,但神情很是歡樂。
十五歲的酈明先是個很好玩的人,看正經書聰明,看雜書也來得。說出話來,要規規矩矩的也有,要笑謔滑稽的也有。因為年紀還不大,貪玩的年紀,是太子府上的開心果一枚,也時常的能取悅英王李威。
李威看在太子面上要喜歡他,就酈明先本人的為人才學也喜歡他。有一句沒有一句的,兩個人一個坐著一個睡著,拌起嘴來。
李威取笑道:「哪裡有風流人兒?我不過就攆走一個丫頭。」
「你不懂!話本兒小說寫的,誰是香夢沉酣的指路人、牽線人、送信人?都是房裡的丫頭,我正要套她的話,要聽岳家閨中的好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