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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家裡只有三個男人,三個人中間的兩個都不同意,看得奶娘祁氏心驚肉跳。
祁氏雖不認字,卻知道自己的身份。她可以為岳繁京做任何事情,卻不能真的沒完沒了的吵鬧。
最後當家的人,還是岳老夫人。祁氏把兩位老爺的意思看得清楚時,即刻拿哀求的眸光對著岳老夫人。
她的眸光,像瀕死的人最後掙扎;又像眨眼間就要隨風破敗而無力反抗的一根稻草,在做最後一絲力氣的反抗。
岳繁京大為感動,眼圈一紅,鼻頭跟著泛著酸楚,兩汪淚水迅速把眼睛填滿。
從親情上說,岳繁京認為祖母不會害她。就拿身邊坐著的姑母岳良菊來說吧,她確實因為家中而耽誤親事,但家裡人把她照顧的也不錯,全家老小都肯讓著她。
要知道,出嫁後過的不好的人,大有人在。而留在家裡當老姑娘的人,幽塞倒還有兩個。人家為生活奔波,性子比岳良菊要好,日常上用可就不能和岳良菊相比。
岳繁京曾經為姑母推敲過,嫁人不過為的是衣食住行,姑母除去沒有一個男人體貼以外,別的倒都不缺。
本城的老姑娘們遇到困難的時候,如果讓岳良菊知道了,她那一天會比平時高興。
所以,過日子這事情,什麼叫好,什麼叫不好,別人認為的不好是不是就真的不好,還真的只有當事人自己才能知道。
別人或許會聞禍而憂,但也會聞禍而喜,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
這是每個人都會有的劣根性,稱不上為正確,但事實存在著。
而從親事上來說,岳繁京縱然有父母,也許會像楊氏一樣護得嚴緊,但祖母當家做主也在情在理。
祁氏也明白這一點,她就只對著岳老夫人鬧。到此岳老夫人依然固執時,祁氏的重心也只放在岳老夫人這裡。
岳繁京也明白這一點,她完全明了祁氏的心意,也就繼續為奶娘捏一把汗。
一來為自己的終身大事考慮,祁氏一旦把岳老夫人得罪,岳繁京可就好不到哪裡去。
二來為祁氏考慮。
祁氏又開始哭:「家裡的姑娘們請奶娘,都是到姑娘們長大就打發走,只有我留下來,這是老太太疼大姑娘,說她房裡沒有個主事的人不行。既然留下來我,我就要為大姑娘說話……」
在這哭聲里,「吧嗒」的一個輕聲,岳繁京的一長串子淚水滾落面頰。
這就是她為祁氏的擔心,岳家在岳老夫人的口中,過著遠不如在京中時候的日子,但也比讓祁氏回家去要過的好。
祁氏家中有丈夫,還有一個兒子,過年過節的時候會來拜見,送一些家中的土產,吃一餐飯,拿走岳老夫人的賞賜和岳繁京的饋贈、以及祁氏存下來的月錢。
祁氏的丈夫是個木訥到能不說話就不說話的人,祁氏為人有些伶俐,又到岳家這種可以稱為小宅門的地方,眼高心大在所難免,和丈夫更加的處不來。
她並不願意回家,更願意守著岳繁京,主僕已經說好,祁氏將跟隨岳繁京出嫁,為她照顧下一代。
岳繁京的前程即等於祁氏的晚年,祁氏願意為岳繁京衝鋒陷陣。岳繁京出嫁後,在陌生的地方里必然需要熟悉而知心的人,祁氏一直留在岳繁京身邊,也等於岳繁京以後日子的部分穩定性。
祁氏為岳繁京越哭越響亮,岳繁京也就越來越傷心。以她平時的耳聞目睹,許親事才是女人的第一道鬼門關。
嫁錯了人,一生都毀掉。
但她萬萬沒有想到,這第一道鬼門關真的像道鬼門關。祖母的舊執念如山石般堅固,眼看著,難道要賠上奶娘不成?難道要和長輩們生分不成?難道……
唉!
岳繁京幽幽的在心底暗嘆,轉而為恨,那京里的貴人,你就不能今年別來嗎?
她有足夠的理由埋怨那腦殼壞掉的京里貴人,這麼大的風雪,不在京里享福,犯的哪門子瘋,要往幽塞這種地方,害的岳家這個新年貌似不是好開頭。
就在她胡思亂想,百思而不得主意的時候,
一道鎮定的嗓音在房中穿插而過,把岳繁京的紛亂思緒打斷,把祁氏的哭聲打斷,讓岳老夫人喜上眉梢。
「母親,我們願意聽從您的安排。」
說話的這個人,是岳家唯一沒有發表意見的男人,岳二老爺岳占先。
祁氏的哭聲嘎然止住,紀氏和楊氏看見鬼一般的瞪到岳占先臉上,心不在焉的岳良菊也讓吸引,加上岳繁京姐妹們,大家呆呆的想著,二房是什麼意思?
隨後都有恍然大悟,就在下午說京里來貴人的那個時候,大房的反感出來的最早,三房裡三老爺雖沾沾自喜這消息由他確定,但三奶奶卻不客氣的上演一回瘋子,請三老爺吃了一記巴掌。
也就沒有人注意二房,現在回想一下,二房當時沒有任何話出來,與他們平時的為人不符合。
幽塞城裡公認的精明人,岳二老爺岳占先,算得上其中的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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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就這麼定了吧
關於岳二老爺的為人,凡是認識他的,對岳占先的評價都有相同的一條。
這位的名字沒有起錯,名如其人,人即是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