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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整隊,對著幽塞返回。
雪地無垠,大隊的人馬盔甲鮮明,旗幟整齊,看上去威風八面。帶隊的除去兩位將軍,還有一位文職官員。
他白面無須,四十歲上下,微胖,面上貌似沒有表情,眼神卻出賣焦急的內心。
兩位將軍和他一路同行,多少看得出來。左側的將軍在鼓聲里,大聲道:「大人,幽塞之圍轉眼可解,咱們到了不是嗎?您為什麼還擔心。」
右側的將軍抱拳道:「正是!姜大人神機妙算,就要過年心系周邊,親自帶兵四處巡視。這不,恰好解幽塞之圍。等報上去朝廷表彰,您應該高興。」
這位就是雲州邊城的知州姜大人。
姜大人本來還能掩飾八成的苦惱,讓這一奉承,反倒流露苦笑。對著看得見虛影的幽塞城指指:「趕路,別再廢話。」
左側的將軍笑道:「是!」再傳下號令:「繼續擂鼓,告訴幽塞咱們到了,也告訴姜戎兵馬咱們到了,該逃的趕緊逃吧。」
右側的將軍卻還是打量姜大人神色。
姜大人不想解釋,側了側面容。他心裡的苦,別人哪裡知道。太子殿下和英王殿下只怕在幽塞。
用只怕,而不是肯定,是太子殿下和英王殿下離開雲州後,把他們的侍衛急的眼睛都是紅的。姜大人是為數不多的知情者,也著急,和侍衛們一起四下尋找。
幽塞忽然有兵馬,姜大人收到後,嚇得魂快沒有。他以為的,二位殿下露出行蹤,導致姜戎兵馬圍城。
幸好。
幸好。
姜大人自從二位殿下不知去向後,就點起兵馬四下里走動。美其名曰:就要過年,要讓諸邊城百姓過的安生,這就開始新年巡視。
博得誇讚滿山滿谷,也不能平息姜大人的惴惴不安。他這回要是不掉腦袋,都覺得祖宗有德。哪裡還敢居功,哪裡還敢自滿?事實上,他的請罪公文已經寫好,就揣在懷裡,等見到二位殿下就取出來,再自己摘了烏紗吧。
唉,雲州城內道觀的老道士去年見他,說他今年有一喜又有一災。災從喜上來,喜往災中去,姜大人以前不信,現在他信了。
任上迎來殿下,這是喜事。殿下陷入包圍,指不定吃多少苦,就算殿下不計較,畢竟是殿下自己跑出來的。殿下身邊的人,他們能不遷怒與自己嗎,這就是災了。
幽塞城一點一點的露出輪廓,讓雪凍的晶瑩美麗。姜大人親眼見到城沒有破,稍稍有安心。
他的滿腔怒氣對著姜戎兵馬而發,把帶來的兩位將軍晾到一旁,由他連連下令,誓要把姜戎兵馬盡數剿滅在幽塞城外。
趁他還有前程,讓姜戎兵馬加倍的歸還。
廖雪峰見到援兵趁機出城,城外衛所也重收拾失地。姜戎兵馬步步後退,姜大人看到旗倒人歪,呼出一口長氣,胸中快意良多。
他派去進城請罪的小廝回來:「老爺,城我還沒有進去,但是我見到」湊上去說幾句。
英王殿下在城外?
姜大人頓時想到英王被俘,否則他為什麼會出現在城外?在這大亂的節骨眼兒上。
把指揮權交給兩位將軍,姜大人帶馬就跟著小廝去見英王。他一刻也不能等,二位殿下完好如初,遇上這場大難,他都別想有個好。如果二位殿下有個閃失,姜大人不敢想像後果。
許張等人簇擁著李威,看上去殿下威儀不減。李威從姜家的小廝嘴裡,聽到姜大人在他們走後,就一直晃蕩在各個邊城,至今也不敢回雲州。
自然是含笑的:「大人,你有心了。」
這麼一句話,帶著由衷的褒獎,把姜大人提醒。他本想跪下就稱呼殿下,這就回過神。大家還沒有進幽塞城,在城外不方便表明殿下身份,免得招來不妥當的事件。
想到這裡,姜大人難得的神氣定下來。如果二位殿下的身份沒有泄露,姜戎兵馬是例行前來襲擾,他的罪名會不會輕很多。
姜大人跪下來時,口稱:「卑職見過大人,大人,您受驚了。」
岳繁京看著這一幕,深深的為冰碴子大人驕傲。冰碴子大人又不是她家的,為什麼岳繁京要驕傲。
不過一夜又一天的相處,岳繁京覺得冰碴子大人當得起任何尊敬。而雲州的姜大人恭恭敬敬,岳繁京不覺想到冰碴子大人本身就貴重,行事更貴重。人家,天生就當得起。
她為他所受到的一切尊敬,都驕傲無比。因為她是見證人,她親眼見到冰碴子大人的能力和才幹,勇氣和智謀。
這雖是官場上普通的見禮,在岳繁京心裡,卻遠非一般的見禮。冰碴子大人,他理所應當的當得起。
王小古把她的神態看在眼裡,警惕的毛髮豎起。輕聲拉回岳繁京視線,王小古垂著腦袋:「繁京,怎麼辦?你實際上沒有同我在外面過夜啊。」
岳繁京忽閃著眼睫:「雖然我不知道雲州的大人插的什麼翅膀飛過來,但他們到了,幽塞沒有危險了,接下來」
王小古身子繃得緊緊的,生怕岳繁京說出接下來與貴人有關的話。要知道,繁京和貴人呆上一夜。
「接下來總有些賞賜吧,我沒有功勞,難道沒有苦勞。」岳繁京不是翹尾巴,是廖雪峰從不吝惜封賞。
廖將軍讓幽塞人大開眼界的地方,就有一條是他不論要什麼封賞,十有八回都拿得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