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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爺深深的鞠躬:「是我王某對不起父老鄉親,繁京她如今是英王妃,我王家沒有資格求她。」
「那你還帶人走?」說這話的是個刻薄的:「老王,前年英王殿下還在咱們這城裡,如果不是你家多事,只怕岳大姑娘早就和殿下成親。」
「對!全是你家多事,本來岳大姑娘早就可以當王妃,結果卻被你家害的吃了苦頭。我們聽說差點兒就跑丟了,你們家帶著夥計上京是做什麼吃的!」
說話的人,大多看著王奶奶。
王家在幽塞城的名聲不錯,王老爺為人也沒有不好的名聲,這些人看笑話,主要是看王奶奶的。
王奶奶臉色漲的成紫色,脖子上有千鈞重擔,怎麼也抬不起來。聽著別人的七嘴八舌,和丈夫苦苦的道歉,淚水潸潸而下。
直到廖雪峰走來,廖將軍的消息靈通,知道王小古從沒有變過心,也知道秦玉蓮在金殿上的事情,他大嗓門兒解圍:「老王,怎麼不把那害人的秦姑娘帶回來!」
王奶奶眼睛有了神采,猛的抬起頭:「攆走繁京都怪我,與我家老爺和小古沒有關係,要怪,你們怪我吧。不過我家小古是個好的,秦玉蓮那個丫頭犯壞,小古為繁京衝到金殿上說話呢。」
圍觀的人懵懂:「什麼?秦家的丫頭也在京里?」
「有,怎麼沒有,我像是聽誰說的,秦家的丫頭在家裡吃苦,岳大姑娘知道了,送她盤纏接到京里。」
「這事情我也聽說,是岳家的下人說出來。」
王奶奶熱烈的說起來:「是啊是啊,都是秦家的丫頭不好」
當街大罵一通後,低頭不能見人的,變成秦家的人,而王奶奶重新做人,高高興興回家去。
二月的下旬,李陵到達他的地方,一個名叫窮城的丘陵山地。
起名字,有時候顧名思義。李威去的荒丘是這樣,李陵來的窮城也是這樣。
這裡的荒涼,絲毫不比荒丘差。
從路程上說,李陵確實稍遠些,但他比李威晚到的原因,與路程無關。
窮城的官員陪著殿下來到他的住處,本城最好的是衙門,李陵的馬車停在衙門外面,侍衛們輪流到馬車前面回話:「回王妃,咱們到了,下車吧。」
也請諸姬妾。
哎喲抱怨聲此起彼伏,像漲潮般的傳出車簾。
齊氏王妃還能把持得住,只說上兩句:「這路,把我的命折騰掉半條,我的天爺啊,信女年年持齋日日燒香,為什麼讓我受這種苦難?」
走路的人羨慕坐車的,但坐上幾個月的車,反倒羨慕走路的。長途的顛簸,再加上心情不好,對於嬌生慣養的女人們來說,等於每天上刑。
而岳繁京為什麼不覺得累?
她和王家上路的條件可是相當糟糕,最多算能坐車。新婚燕爾、夫妻恩愛,心情亦能帶給輕鬆。
至於李威頗能吃苦,習武的時候打熬的身體好,也因為有新婚妻子陪伴在旁,心情主導一切。
一樣是坐車,不同的當事人,結果不同。
齊王妃抱怨過,接下來姬妾的話滾滾如長江黃河。
有人眼淚汪汪:「我不能活了,我要看醫生,吃人參安養湯。」
有人放聲大哭:「殿下,好苦啊。」
窮城的官員都在,李陵的麵皮紅一陣青一陣,勉強照應到姬妾們進衙門,腦袋一個已有十個大。
忍著頭疼,還得和官員們寒暄一番。官員們送上本地歷年收成的帳本,看完以後,李陵沒暴跳如雷,算他還有涵養。
他喃喃:「此乃窮山惡水之地。」
還人參安養湯?按這數目算下去,每年正常飲食都不能保證。
從京中帶出來的也有錢,但這是私房,而此地不見得永遠居住,拿自己私房貼補,這可不划算。
打發走官員,本想一個人清靜,就見到後宅川流不息的人回話。
「回殿下,王妃說到地方,擺個家宴慶賀,可缺的東西太多」
李陵暴怒:「我是管廚房的嗎?這事情來找我,我要她何用!」
罵走一批,又來一批。
「殿下,側妃們腰腿痛,讓殿下拿名貼請本地最好的醫生。」
李陵跳起來:「滾!」
過不了多久,得寵的姬妾哭著進來,跪在他面前扯著衣角撒嬌:「殿下,這日子過不得了,這裡不是人住的地方」
年紀輕輕的李陵,在哭鬧聲里眼前微黑,猛的一怔,才把精神恢復。
他恨。
他也恨。
他想起一個,就恨一個。
恨太子根正苗紅,又無破綻。
恨李威向著太子,卻又不好收拾。
恨高貴妃那個潑婦,堂堂貴妃竟然會撒潑,李陵當時看到眼睛都是直的,以後幾時想到幾時憤怒。
你是街上的下賤女子嗎?
你怎麼還會撒潑?
在路上收到的信里,李陵的母妃在宮中受到高貴妃排擠,李陵除了恨,沒有別的辦法。
恨恨的想著,輕易的,自己也不願意和李威撕破臉,這不是強娶民女證據確鑿嗎?
萬沒有想到高貴妃對李威一片真心,萬沒有想到英王妃有血性敢在金殿上尋死,萬沒有想到王小古趨炎附勢,反把秦玉蓮罵上一通。
所以,殿下就只能恨恨的到這裡來了。
對外面吩咐:「來人,去再告訴王妃一聲,秦玉蓮我留她有用,不要折磨她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