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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多蛇在幹什麼?哪裡冒出來的?」季垚刷拉一聲把窗簾全部拉開,巨大的平台上可以看見全部地貌,雲層壓得極低,幾乎要覆蓋在起伏和緩的墨綠色地面上。
符衷盯著斑斕的地面沉默了一陣,忽地回身抄起床頭的衣物很快地換上:「這些蛇群,好像是在攻擊我們,下面估計遇到了襲擊,不然也不會貿然開槍。」
季垚罵了句shit,掐著腰去浴室里換上衣服。符衷簡單洗漱過後,季垚出來對他說:「下面你別管,你去推動艙和燃料艙看一下,這種時候坐標儀居然不上升,不正常。0578,立刻執行。」
他把自己的黑卡遞給符衷,說那地方要權限才能進入,拿著黑卡在門口刷一下就能進去了,沒人會攔著的。
「是!首長。」符衷在他臉頰上親一口,「你要注意身體,如果累的話就別勉強,要是打起來了,喊我去就行。」
季垚點點頭,親了親他的嘴唇,從床頭櫃裡抽出兩把克格勃,遞給符衷一把,自己把槍別在腰後,罩著風衣一同出門去。
符衷快速穿過通道,他把執行部的風衣穿上,內襯繡著銀色的花紋,其中還有點翠,繡的是雄鷹巨樹,鷹的翅膀夾雜著靛青和寶藍的絲線,流光溢彩。
天黑得厲害,時間應該是在黎明,符衷看了看牆上無處不在的電子時鐘,時鐘還沒調好,處於清零狀態。他乘坐電梯來到燃料艙,合金大門上方亮著紅燈,旁邊是一個警告標誌。
他踏上一步剛想摸出黑卡刷開門禁,忽然停下了手,在一片紅光中低頭看看腳下,慢慢地挪開了鞋子。
他踩進了血泊中。
而這血水的來源,就是合金大門後面。它正源源不斷地從下方的門縫中流出,在符衷腳下蜿蜒地淌成河流,警告燈的紅光照在狹長的甬道中,使得這些血水呈現烏黑的顏色。
符衷盯著緊閉的大門,他不知道門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耳邊也聽不見任何聲音。他撩起風衣從腰後拔出克格勃,再從胸前的防雨布下抽出匕首咬在口中。
貼著門旁的牆壁用季垚的黑卡刷開門禁,合金大門緩緩打開,一股濃重的血腥氣從裡面湧出來,符衷忍不住掩鼻。其中還夾雜著一絲奇怪的無比潮濕的魚腥味,熏得人幾乎嘔吐。
拆下防雨布蒙住口鼻,符衷轉過手把槍口對準燃料艙內部,他通過手腕上的紅外感應儀查看內部的情況。
艙中空無一人。
這麼說也許不太準確,人確實是還在的,但他們無一例外地,都變成了屍體。有的屍體躺倒在地上,有的屍體趴在燃料罐的閥門上 ,血從屍體下方流出,燃料艙已經變成了一個血池子,甚至兩邊的牆壁上,都濺開了大團的血水,還有雜亂的血手印。
裡面一定遭遇了一場屠殺,敵人侵入的時候,這些工作人員驚慌失措地想要逃跑,但沒有一個人能跑到門口,那牆上的血手印和地面上鋒利的劃痕就是證據。
他們甚至沒來得及發出求救信號,就全部被殺死了。
符衷看到了地獄般的景象,但他沒有看到造成這地獄的惡魔在哪裡。燃料艙中異常安靜,沒有活物在移動,只有泵動機仍在工作,正中央反應堆似乎已經停止了,抽氣機嗡嗡的蜂鳴從裡面傳出來。
那股奇怪的魚腥味越來越濃重,還有從門裡撲出來的潮濕水汽,牆壁上早已蓄滿水珠,混合著血水沖刷下來,看起來像是血做的瀑布。
符衷忽然想起昨夜的遭遇,當時林中也是起了厚重的濃霧,整座山都像是泡在水裡,他的衣服一會兒就浸濕了,陰冷的霧氣直往骨頭裡鑽。
而現在,那種怪異的潮濕再次出現了,這回沒有濃霧,但空氣中的濕度已經一抓就是一手的水。符衷猛地有種錯覺,就像坐標儀被浸入了水中,而那股魚腥氣,就是水中大魚的氣息!
他經歷過赤塔無人區中的黑水泡,用機槍掃射湖中的怪魚,當時他也聞到過這種窒息的腥臭味,恍惚之中,舊景重現。
忽然頭頂被砸了幾滴水,後領子裡也滴入了冰涼的液體,啪嗒一聲,紅外感應儀上濺開水珠。就著微弱的光線查看,那水珠呈現黏稠的黑紅色。
頭頂上有東西。估計就是那個一瞬屠殺整個燃料艙的魔鬼。
符衷扣緊扳機,左手反握匕首,抬頭看向上方。就在那一瞬間,他眼前閃電般射過來一個黑影,符衷在鋪天蓋地的腥氣中瞥到一對狹長的毒牙。
季垚走出電梯,立刻有人迎上來,一邊緊張地報告情況,一邊引著他往外走。越走到下面,槍聲和叫喊聲越清晰,季垚皺著眉,拉起風衣領子包住脖子,昨晚留下的紅印還沒有消失。
距離最下層還有一段樓梯的距離,季垚反手撐住欄杆,抬腿跨出去,一躍而下。他忘了自己的腰和腿從昨晚開始就失了勁,落地的那一瞬間他差點被疼得直接坐在地上。
好在他咬牙忍住了,背後出了一層汗。他是首長,這種時候自然不能出錯,摸了摸腰際在心裡罵符衷不知輕重,又忍不住紅了耳朵。
「首長您要緊麼?」
「不要緊,好得很。」季垚強撐著身形跨步往人群中走,單手提著槍,「你別跟著我,去那邊給我搬把椅子來,快點兒!」
下屬忙不迭去辦事了,季垚瞥了他一眼,蹙著眉尖揉揉後腰,轉身對著空地連開三槍,頓時騰起一陣刺鼻的硝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