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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山華知道正經事是什麼,他接到消息後立即撲滅了篝火,一簇亮瑩瑩的火光頃刻間消失在湖岸邊,四周重又被黑沉沉的夜晚取代。魏山華把彈匣卡進獵槍里,將夜視鏡和護目鏡滑下來保護眼睛,提著槍大步往森林走去。他湛藍的眼睛裡閃爍著生氣勃勃的光芒,他精力旺盛,仿佛化作了雄獅,隨時能騰躍而起,一口咬斷長頸鹿的脖子!
「它為何能長大這麼大?」符衷低聲問道,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兩團左右飄搖的燈籠,小山般的野豬走動起來就像一座轟轟大作的推土機行進在樹林裡。
季垚伸手護在符衷身前,一齊往後退了幾步,說:「這片危險的沼澤有個名字叫『碧山潭』,是我父親取的。他從小就跟我說,在水土有靈的地方,動物就能長得很大,還能化神成仙。」
符衷點點頭:「這回我見識過卡車頭那麼大的山豬了,我會把這個好故事講給我的朋友們聽的。」
腥臭的寒風中夾雜著晃人眼的雪沫,平坦的積雪被整個翻了起來,藏匿其下的動物屍體也一一暴露在視線里。這野豬翻山越嶺時如履平地,它壯碩的身軀撞擊著粗大的樹幹,硬生生在崇山峻岭之中開了一條路。巨獸越來越近了,符衷首先看到了一顆醜陋而巨大的頭顱,由於下顎骨過分膨大,兩條扭曲的紅褐色獠牙則不安分地從裂開的嘴緣伸出。
它除了醜陋,還有種厚重感,它帶有遠古時代的遺風,仿佛是遙遠的古代遺留下來的未進化的物種。
季垚將曩日裡難忘的舊事一一道來:「魏山華的外祖父砍下了野豬的頭顱,而自己也因失血過多而死去。我們把他葬在那座火山腳下,希望滿山的冰雪能讓他得到永恆的寧靜。」
話音剛落,符衷便聽得一聲急槍驟然響起,季垚率先打出了第一槍,利落的槍聲很快就消散在風裡。子彈急遽往野豬眼睛奔去,彈頭刻出十字凹槽里注滿了高爆炸性的紅色晶體,這些晶體將一舉炸碎野豬的銅鈴大眼。
一股異常濃烈的臭雞蛋味鼻息化作勁風劈向季垚的身體,野豬甩動頭顱避開子彈,不過子彈擦過獠牙打中了它的下顎。剎那間巨大的爆炸掀起了一陣高溫巨浪,獠牙被炸斷了一根,野豬半張臉上出人意料地騰起了熊熊烈火。這頭巨獸被激怒了,它扭過身體朝著攻擊它的人迎面奔來,符衷跨上一步擋在季垚身前,替他蔽去罡風,機槍里再次射出了一枚高爆彈。
高爆彈打進了野豬的巨嘴裡,隨著爆炸一同襲來的還有噴涌的鮮血,像一桶桶稠濃的油漆從頭上澆下來。野豬發出怒氣沖沖的吼聲,震天動地,震得滿山的冰川和積雪都下滑了幾米。它抬起前蹄往兩個人類踩去,尖利的獠牙氣勢洶洶地鏟了過去。眼看那牙齒要扎進符衷的胸膛了,季垚突然從後面抱住他,敏捷地往旁邊的雪窩滾倒。
季垚雙手從武器袋中提出兩桿烏茲衝鋒槍,這槍常在恐怖分子手中見到。連上子彈帶後他躺臥在地,把槍提在腰部射擊,暴雨似的的子彈全部傾瀉在野豬身上。
「符衷,馬上占領制高點,我掩護你!對野豬進行狙擊,儘量打它的關節和頭部!」季垚沖他喊道,「現在你是白樺一號!白樺一號,現在行動!」
「收到,長官!」符衷翻身換了自己常用的狙擊步槍,從雪裡爬起來朝著側前方兩百米外的一處高坡跑去。他像一頭矯健的狼那樣越過橫跨在溪流上的枯樹,攀上斜坡,迅速趴倒在隱蔽處。
野豬在彈雨中靈活地閃避著,它長著銅頭鐵腿,粗糙厚實的保護皮仿佛是一面合金盾牌,子彈打在皮膚上竟然會發出驚天巨響,並炸起金色的火花。季垚打空了武器袋裡的子彈,丟開槍朝著一塊石頭撲去。此時野豬一低頭把獠牙鏟進積雪,像推雪機一樣往前挺進,獠牙兩邊翻起道道白色的雪浪。
「三土,到這邊來!」魏山華的聲音忽地出現在密林里,緊接著重機槍的轟隆聲馬上淹沒了野豬的怒吼,把這頭瘋癲的怪獸逼得往後退了十幾米。
重機槍的點點紅光為季垚指引了方向,他一邊用伯萊塔朝著野豬開槍,一邊憑藉樹叢掩護快速移動到魏山華築建的小型堡壘里。季垚背靠在掩體後面,從芥子裡取出更多的武器來堆放在堡壘內部,同時他重新拾起一架炮管靠在掩體上對準外部發射了燃燒彈。
梭形燃燒彈發出尖銳的嘯聲撞破野豬的軀體,在它身上打出了一個大洞,而金色的火舌則像是一灘熱血般從洞內洶湧而出。野豬嚎叫了一聲,它躺下身體在雪地上打滾,企圖撲滅身上的大火。飛揚的雪塵漸漸在季垚身上、堡壘里越埋越深,魏山華調整了重機槍的位置,槍管像是要燒著了那般發紅髮燙、冒出縷縷白霧。
野豬滾了兩圈後就站起身子,它重整旗鼓,四蹄的肌肉鼓脹而出,糙厚的皮膚覆蓋有堅韌的剛毛,它此時就像渾身披掛著明火的祝融。野豬絲毫沒給人留反應的餘地,也絲毫不畏懼重機槍的打擊,它飛起四蹄就朝著魏山華搭建的簡易陣地奔去。季垚見它過來,心下計算好了它的奔跑途徑,旋即將長的那把唐刀抽出來窩在手中,身體緊貼著前邊的障礙物,隨時準備一躍而出。
符衷埋伏在柳叢後面,他在夜視鏡里緊盯著野豬奔跑的身影,然後將槍口對準了野豬的後腿關節。他設置好彈道,看準時機後果斷地開了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