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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垚停下手,他看著光標在屏幕上閃動,思考過後他還是選擇沒有詢問關於遺物的事情。季垚閉上眼睛揉揉眉心,另外問起:「你說是『線人』給你的遺物?線人是什麼人?」
「從詹娘舍哨所來的一個人,但他不是兵,也不願意透露身份。他說他是在詹娘舍守墓,守神仙墓。」何巒把地圖傳送給季垚,紅圈標出詹娘舍哨所的位置。
符衷俯下身,將地圖拖出屏幕,放大之後他拿出紅筆在上邊做標註,根據何巒的描述點出了幾個重要位置:林芝、詹娘舍、雅魯藏布江和岡仁波齊。
他用一條線將這些地址串起來,沉默地看著地圖,那些點線在他眼中不斷抽象。他有意地拿筆添加了些線條,就像平時畫素描一樣。
何巒簡短地講訴他們在西藏所遭遇的事情和見聞,包括軍車車牌這種小細節。季垚一一做好記錄,符衷幫助他分類保存。信息量太大了,何巒的時間不夠用,電腦右下角開始跳出倒計時。
軍官來敲門,陳巍聽見外面傳來汽車按喇叭的聲音,應該是到了出車的時候,邊防檢查已經完成。軍官大聲催促他們,倒計時還剩下最後三十秒。何巒從衣兜里拿出存儲器,插進接口中。
「我時間不多了,車隊馬上就要出發,過了薩嘎兵站就是無人區,到時候通話可能有點困難。」何巒緊張地操作,他正在調出檔案,「我把一些文件發給您,一些與您有關的事情。」
季垚聽見何巒最後一句話,背後忽地一涼,符衷的手恰逢其時地按在了他肩上。屏幕上跳出文件傳輸提示,幾秒鐘後就傳送完成。何巒那邊只說了一句再見,就戛然而止了。
數據潮水一樣退下去,定位地圖上的紅色標識在薩嘎兵站跳動了幾下,也一併消失了,代替它的是信號等待掃描提示。房間中恢復寂靜,嗡嗡的聲音像蜜蜂在耳語。
「累了嗎?」符衷問,他把手放在季垚的太陽穴上輕輕揉,「休息一下吧。」
季垚靠著椅背,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讓符衷給他揉了一會兒太陽穴才坐起來:「事情怎麼越來越多了。一開始我並沒有認為這件事很複雜的,甚至沒想到西藏那邊居然也不省心。」
「事情雖多,但都是圍繞著同一個核心。」符衷幫他保存好全部資料,再關閉電腦,「我們需要一點時間來把這些事理順,說不定其中能找到對我們有用的線索。」
「什麼線索?有關我的父親?還是龍王?還是說關於空洞形成的原因?」季垚站起身,他靠在桌子上,「別忘了『回溯』計劃的真正目的,這才是擺在第一位的大事。」
符衷拉開腰帶,他把風衣脫下來搭在手上,笑道:「我知道,自古國大於家,我們背負的是全人類的希望。空洞奪走了光明,我希望能通過我們的努力,讓後世見到璀璨的黎明。」
季垚把戴著戒指的手放在符衷的手腕上,和他一塊走出門:「會有那麼一天的,到那時候,我們會在清晨的陽光中醒來,而你,也不會被人攔在門外。」
他們並肩穿過把守在門口的護衛,符衷平靜地看著前方的路,他知道季垚是什麼意思,他的眼神和他的腳步一樣,威武不屈,堅毅不移。
前往「博列維特」事件發生地的飛機將在三十分鐘後起飛,季垚提前把這個消息傳送給了耿教授和林城。符衷提前去了機場,他要調試飛機性能,並把飛機開上灑滿陽光的空曠跑道。
季垚換好作戰服,將褲腿扎進皮靴中。他穿久了西裝皮鞋,就愈發懷念穿著這身衣服的日子。他在臨行的前三十分鐘還在處理下面遞上來的文件,下樓梯的時候也忙著瀏覽各種申請書。
符衷的頻道一直接著季垚的耳機,他就能聽到季垚一邊簽字一邊抱怨公務繁忙。他默默地笑,按亮儀表,檢查發動機、制動器和彈藥艙,EMP啟動器完好,氫氣炸彈發射器沒有故障。
季垚經過CUBL,看到裡邊多了幾台新型機器,楊奇華教授正在跟肖卓銘講解屏幕上的X光影像。季垚把鋼筆和文件夾交還到助理手中,走進了CUBL的大門。
「指揮官,我知道你要來幹什麼,你不要催我。看著,現在時間還沒到上午十點,在這之前我還要做一個解剖實驗。」
「教授,我履行了約定,你想要的所有儀器我都按時送到了,一定是在你早上睜開眼睛之前。教授先生,我希望十點鐘能準時開始,現在還剩八分鐘。」
「當然,指揮官,我說答應過的事情怎麼會不做到。該死,又弄了我一手的血。您看看,蛇的頭骨取出來了,有角的,您不覺得這玩意兒才是最應該先被研究的東西嗎?」
季垚瞟了一眼玻璃牆背後的試驗台,巨鷹仍是在麻醉中,說:「不,我覺得那隻鷹才應該被研究。好吧好吧,兩者並列第一。」
「還剩六分鐘了,我得去洗個手,然後就得進入那面牆背後。噢,簡直無法想像,單面鏡子,在裡邊就跟進局子接受審訊一樣,誰想出來的餿主意?」
楊奇華把帶血的手套甩在旁邊的盤子上,然後進入清潔室。季垚看了看時間,轉身離開,離開的時候看見解剖台上剛剝出來的頭骨,頂上果然有一個明顯的角狀突起,像蛟龍。
他拍了一張照片,然後就有實驗員將盛著頭骨的盤子端走了。季垚走出實驗室,從助理手中接過兩把唐刀卡在背上,然後提走了電腦:「注意接收我的信號,坐標儀進入備戰狀態,異地武器傳輸通道打開,按照指令行事。如果今天午夜之前我沒有回來,上報北京時間總局備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