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5頁
「我們別管這事了,督察官,這只是飛船出了問題迷失了方向,跟咱們沒關係。康斯坦丁也好,一億人也好,都只是個意外,沒人會怪罪我們。」
符衷站在桌子前徘徊,他在冷靜地思考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天秤宮」號為什麼突然轉變方向一頭朝著黑洞猛衝而去了。就像某個人說的,誰會幹這種蠢事?
助理出去了一趟,回來的時候拿上了另一袋沉沉的資料。他把袋子放在桌上,用小刀拆開來,說:「這是剛從『回溯計劃』送過來的,說是一號緊急文件。」
「我的天哪,『回溯計劃』又來插什麼腳,求求上帝讓我聽到一個好消息。」有的探員捂住臉,背過身去,重重地從胸腔中呼出一口氣來。
符衷先從信封中抽出信紙,發現那是季垚寫來的一封信。符衷讀完後默不作聲地把信紙折回去,將信封重新放進衣袋裡。他抽出袋子裡的文件翻閱,空洞預警的警報聲響徹在空闊的天花板下,天文台的人正在緊急轉移資料,空中基地彈出了防護屏障,準備沉入海底躲避衝擊。他們已經遭遇過無數次空洞爆炸事件了,做起這種事來駕輕就熟。
噪音籠罩下的寂靜中,符衷說:「這不是意外,這是事先預謀好的變故,飛船上的乘客有很大一部分都不是活人。」
人們抬起頭來看著他,符衷把其中一份文件翻過來。那是「天秤宮」號飛船上某位乘客的身份資料表,他的名字叫宋塵,照片中的他相當年輕,表格上的數據顯示他今年19歲,是時間局的實習執行員。照片裡的宋塵面對著鏡頭露出笑意,栗色的頭髮打著柔軟的小捲兒,嫩臉蛋上顯露出的神采如同冬日清晨湛藍的天空那樣光彩熠熠。
第249章 風沙荒漠
歐居湖把手放在下巴上,然後耙了兩下他的大耳朵,指著符衷手裡的文件說:「他怎麼了?」
「這個叫宋塵的實習生早就死了,死亡證明是由李惠利醫院開具、『回溯計劃』指揮官親筆簽字的。現在他卻成為了『天秤宮』號的乘客,據我所知,移民並不包括死人吧?」符衷說,他把另一個馬尼拉紙袋拿出來,繞開封口後從裡面取出一張紙,放在桌面上,「這是宋塵的死亡證明,指揮官那兒留了底,看一眼就該明白了。」
「為什麼死掉的人還會出現在飛船上?如果是有人冒名頂替的話,那個人是怎麼通過歸化局的嚴格篩查的?如此大費周章地弄個假身份意義何在呢?大可不必。」
符衷把手裡的文件遞給旁邊的情報組探員,將敲著章的死亡證明塞回紙袋裡,扔在桌上:「歸化局的篩查真的很嚴格嗎?那你想錯了。事實上整個移民計劃就是一灘渾水,有權有勢的人隨便打個招呼就能登船,普通平民卻要歷盡千辛萬苦才能拿到船票。移民看起來好像是國家在操控,其實它是私人商業活動。不過這也怪不得誰,這種事很正常。」
歐居湖的下巴動了動,看起來像在咀嚼什麼硬邦邦的東西,其實他只是在磨臼齒。歐居湖把裝著文件的袋子拖過去,很快地翻閱了幾份,問:「那上面有多少人是有問題的?」
「飛船的乘客總數是一億人,有問題的『殭屍乘客』大概是七萬人,這可不是個小數目。『回溯計劃』已經把那些人查得底朝天了,這份名單上的都是已經故去的人,裡面說不定還有你們當中誰的親人。」符衷把投影儀打開,調出了一份表格,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一個個人名,「打電話給歸化局,問問他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叫航天局和我們保持聯繫。」
「歸化局的人說這些乘客都是本人親自來參加測試和篩查的,他們那兒還保留著錄像資料和身份驗證記錄。」
「但是我哥哥已經去世三年多了,他是因為在高速公路上飆車撞翻欄杆摔下去死掉的,我們一家人都去參加了他的葬禮呢。」探員說,他拿著電話筒呆若木雞地定著眼睛,「這不可能。」
符衷把手抄在衣兜里,手指捏著信封的一角,很想把它拿出來再多看幾遍,但礙於身邊圍滿了人不好這麼招搖。他把信封拿住,就像拿住了一顆怦怦直跳的心臟,他能從那心跳聲中窺探出許多隱秘的心思。季垚有時候是空氣,他的香味緊密地包圍著符衷,就像露珠在枝頭閃著陽光搖晃。他是深淵,是遠離的愛,符衷從那兒掉下去,一直沒有落到底。
符衷踩了一下鞋跟,說:「這下總能說明問題了吧?死者們一夜之間忽然起死回生,爬出墳墓登上飛船準備前往新家園了。我們得想想,是誰施展了魔法讓墳墓中的眾人重返世間呢?」
情報組組長撇開西裝把手放在腰上,像一位聖人那樣沉思良久,最後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一定是改造人在搗鬼。要麼是仿造死人做的機器人,要麼是把死人從棺材裡挖出來給他們上了發條。無論哪種都匪夷所思,不管怎樣我都肯定是叛軍頭子事先謀劃好的。在現在這種情況下,只要把想不明白的壞事都歸到唐霖身上,那麼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了。」
「確實。」歐居湖給予了贊同的回應,「但我仍舊想不明白唐霖為什麼要讓飛船撞向黑洞呢?這對他來說有什麼好處?」
符衷從助理手裡拿到了「天秤宮」號飛船的結構圖,他注視了投影池裡的模型一會兒,伸出指示棒點在黑洞的位置上:「這個位置緊鄰著時空通道,如果飛船在這個位置爆炸,加上黑洞內爆發的物質流,兩者一合併,無窮無盡的威力將一舉把通道炸碎,恢復時空隔絕狀態。這就是唐霖的如意算盤,他想借黑洞的一臂之力把時空通道給抹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