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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山華輕輕地敲著鍵盤,肖卓銘已經開始轉移數據了,大量的加密文件通過金屬針構建的橋樑流入林城的電腦中。哨崗里靜悄悄的,四面的電子屏幕上時而閃過電子干擾產生的雪花屏,不知從哪個角落傳來哧啦哧啦的電流聲。胖子被打暈了,至少要兩個小時才能醒過來,魏山華已經在停機庫周圍的所有監控中插入了虛假影像。
「這都是些什麼東西?」魏山華皺起眉,審視屏幕上那些奇怪的方程式和一閃即逝的代碼串,以及一些不明所以的抽象圖形。屏幕下方的進度條中顯示著數字,此時進行到57%。
魏山華坐在淺棕色的牛皮座椅里,旁邊的壁櫃門則是由上了釉的癭木製成,裡面是酒架。魏山華看了看,多半是價值不菲的紅酒,有一瓶伏特加放在最下面,但他沒有去拿。座椅下墊著棕灰色純毛地毯,中間的圖案是一條三頭龍。魏山華盯著三頭龍看了一會兒,手摸到座椅下面,在一個隱秘的暗格中摸到了槍枝,可以很容易地抽出來。
數值上升到70%了,魏山華扣著雙手,盯緊屏幕:「快點兒,再快點。」
*
手術室里,符衷站在了白逐面前。白逐看了眼他手上的槍,說:「槍聲太大對你來說可不是件好事,侯爺的公館裡裝有與『星河』類似的人工智慧系統,所以你應該能明白我的意思。」
符衷抬著槍,把消音器從符陽夏背後抽出來,旋在槍管前面:「消音器萬歲。」
「你把他藏到哪裡去了?」符衷問白逐。
白逐說:「我沒有藏他,他一直都沒有回來過。」
符衷垂了下睫毛,他的五官長得好,嘴唇比一般人要紅上許多,面部輪廓的起落讓人能想到高山深澗、孤舟蓑翁,有符陽夏年輕時的影子。白逐注視著符衷的臉龐,她想從這張年輕的臉上找到一些與眾不同的、能夠讓她接受的一些蛛絲馬跡來。
「哦,那我就更要好好記住他的樣子,然後好把他找回來了。」符衷說,他的回答讓白逐有些意外,他似乎有些執著過頭,總能把無關緊要的話說成符合自己的意思。
白逐看了眼肖卓銘,告訴符衷:「你的那位醫生朋友是沒法把你的記憶完全找回來的。」
「教授說刪掉的記憶都被保存在那台電腦里。」
齊明利還抱著柱子,他的樣子活像是在玩「邊唱邊跳繞圈轉」的時候被人抓住了。白逐皺起眉:「你先把齊明利放了。」
符衷告訴她他是不會把鑰匙插進手銬鎖眼的,除非把事情談妥。白逐盯著符衷看了一會兒,沒有強求,把視線轉開了。符陽夏放下槍,符衷取代了他的位置,符陽夏則站在了齊明利旁邊。
林儀風走近了一些,槍口直接挨在了白逐後腦,白逐能感受到自己頂到了一個堅硬的金屬物體。林儀風說:「白夫人,你最好把他們想要的東西拿出來,不然我會很難辦的。」
「你只需要把偷了我的東西還給我,然後我們就可以消除這場小小的誤會,把那老教授給放了。我還是一家人,對吧?」
白逐笑了笑,睃了眼肖卓銘,對符衷說:「東西不是已經到你手裡了嗎?」
符衷壓了一下唇線,手把槍柄握得更緊:「為什麼把他從我的記憶里刪掉?雖然我比你年輕,我是晚輩,但我覺得你的做法是錯誤的,所以我拿槍對著你。這就是我的方式,別見怪。」
「難道你對他也是這種方式嗎?」
「當然不。聽人說,我和他相愛,我對他很溫柔。」符衷回答,「為什麼把他從我的記憶里刪掉?」
「因為你和他相愛。他是我兒子,我不想他跟一個男人談戀愛。」
符衷說:「你不想你兒子跟男人談戀愛,你自己去找他做思想教育,為什麼要在我的記憶上做手腳?我愛誰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有什麼關係?」
「至少我能阻斷一方。」
「你可以指著我的鼻子罵我不知廉恥,就因為我說我愛你兒子,讓你亮閃閃的名聲在外人面前沾了灰;你可以跟我的父親告狀說『看看,符衷竟然在外面跟男人亂搞。』,可你別忘了我的亂搞對象是你兒子。你想怎麼罵我都可以,但你現在放著那麼多侮辱人的辦法不用,居然想到了刪我記憶這麼一個餿主意,這可不像是您能想出來的辦法。偷窺狂比強姦犯更令人噁心和痛恨,知道為什麼嗎?因為強姦犯頂多是人渣禽獸社會蛆蟲,但偷窺狂連蛆都不如。」
「你是前邊兒鑲鑽還是後邊兒開花?敢睡我兒子?為什麼又偏偏是我兒子?」白逐在接受符衷一頓痛罵之後平靜地問。
「他是你兒子,你不想讓他愛我那是你的事情,他愛不愛我那是他的事情。管好你自己的家事。你管不著我愛誰,你也不配來管。你可以阻止他愛我,但你阻止不了我愛他。還是那句話,關你屁事。」
白逐抬起眼睛:「你就這麼執著而堅定?」
「不是我執著,而是他值得我去愛。」
白逐笑了笑:「你現在都忘掉他了,哪來的信心說他值得你去愛?」
符衷給出回答——他幾乎是不假思索,仿佛無論多尖銳的問題,他都能從容應對:「就算你刪掉了我的記憶,但你永遠刪不掉身體的本能。而我愛他,已經成了一種本能。在我醒來時聽到季垚的名字,我的心臟痛得幾乎要裂開;就算我忘記了季垚是誰,但我的眼淚還是因為他而流了下來,這就是本能。」